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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jidianl

《赌城不是天堂》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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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送走小陈夫妇后,我和小武回到了酒店房间休息。<p>  赢回了二十几万,这让我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顺利地睡着了两个小时。<p>  小萱的电话又把我吵醒了。<p>  “老公,你去码头没?”她问。<p>  我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我答应她今晚回到家是不可能做到的,要找个理由忽悠过去。于是我说:“晚上约好了他们一起吃饭,吃完我就马上赶回来。”我又搬出那个已不存在的赌厅股份作挡箭牌。<p>  “那好吧,总之你今晚一定要回来!”小萱无奈地说。<p>  世界又要开始乱了。我的世界其实是由三部分组成:一个是我的公司和社交圈,这个是纯物质构成的主体;一个就是澳门,它本来是不存在的,后来像肿瘤一样在空间里膨胀起来,并且控制了寄主能决定我的生死;最小的世界就是我和小萱组成的小小家庭,它看似最小,我的灵魂却只能在此处生存。<p>  如果这个小世界毁坏了,一切都会不复存在。<p>  我不是上官金虹,割舍不下人间爱恋,所以,我注定是一个失败的赌徒。<p>  光头豪客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他把那块“私人枱”的牌匾平行挪动了两米,现在,内厅的另一张赌桌才是他的包台,但他的局势并不乐观。<p>  “还剩1000万!从最高峰的9000万掉下来的!”QQ妹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说。几日下来,我见她光洁的脸蛋似乎明显消瘦了。<p>  “我刚才在房间称过了,这几天瘦了五斤!”她乐呵呵地说:“我最厉害的一次瘦过十几斤!澳门就是个减肥的好地方!不过没事,回去吃几天又胖回来了。”<p>  她台面有十几万筹码,这些都是她的赢利,更主要的是她还很年轻,还未看到生活的艰辛,所以她的心情很好。<p>  我一直在下小注,输了400万后,我又不得不耐心像蜗牛一样慢慢往上爬。不过我心里很懊悔,如果前两天能保持这样下注,或许我不至于又沦至这个垂死的局面。<p>  这样耗到晚上八点,尽管心怀失落,我的台面仍是不知不觉增加了20万的赢利。<p>  小萱的电话又来了。<p>  “老公,你能赶上最后一班船吗?”她问。<p>  “嗯,还在吃饭,可能赶不上了,实在不行我就明天回来。”我说。<p>  “不行!不管多晚你都要出关,没有船你就在拱北租车回来!”小萱坚决地说。看样子她今晚非要求我回到家不可。<p>  “那好吧,我出关后给你电话。”我只能用缓兵之计了。<p>  小萱逼我回去,这到底是神的旨意,还是魔鬼的阴谋?放下电话,我觉得很困惑。<p>  因为这一整天,我又赢回了四十几万,局势已经开始好转。加上明天的码粮,我又看到了翻本的希望。<p>  这也许是妈妈和祖先们和神灵们又在天上帮我,他们不愿意看到我的败亡。<p>  但魔鬼此刻在故意骚扰小萱的心智,通过小萱来克制我,这是魔鬼的伎俩。<p>  所以我不能上当。<p>  心情又开始乱了,手腕上那块表像一块磁铁,时不时会吸引我的眼睛去看一眼。<p>  我台面的筹码略有下降。<p>  晚上十一点,小萱的电话又来了。<p>  “你到了拱北没有?”她越来越生气。<p>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呆在澳门?为什么不肯回来?你不是赢了钱吗?”<p>  “明天早上9点,如果你不坐上船,我就过来澳门找你!”<p>  她一肚子气挂断了电话。<p>  我害怕她明天过来,如果她来了,世界就要塌了。<p>  所以明天我必须要回家一趟,先安定好后方。但回家的前提,就是今晚必须赢回一部分,我才能甘心脱离战场。<p>  这要命的赌徒逻辑啊!<p>  我又开始提高投注,急切地寻找好路,两小时后,四十多万赢利全部消耗殆尽。<p>  又过了半小时,我倒输了40万。<p>  光头豪客也早就回来了。他几乎是在晚上十二点准点出现的,看来他是计算过了风水,掐准了这个吉时入场。<p>  睡觉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根本没有睡意,就算眼皮睁不开了,我也会用一根针把自己扎醒。因为我的末日就要来了,需要每一分钟都坐在赌桌前拯救!<p>  季军也睡不着,他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短信,一会发给我,一会发给小武。<p>  先赢后输的时候,容易气急败坏,你根本不会珍惜手头的筹码,这是大多数赌徒的通病。<p>  早上六点不到,我手上的筹码全部输完了,包括钱包里三万港币的现金。<p>  我的血也被这个赌场抽干了,除了心脏隐隐作痛,身体没有任何知觉。<p>  光头豪客正用一只手支撑着他反射灯光的光头,在用台面的几百万筹码苦苦支撑。<p>  我突然很恨他。前天他台面有9000万筹码,这些钱的一小部分就足以使我的生活恢复原状。<p>  我输掉的钱呢?又能使多少家庭摆脱困境?<p>  我无力去想了,我脑里只是反复在想一件事:<p>  明天小萱来了怎么办?她知道了怎么办?我不能让她过来。<p>  这样在房间里呆滞地躺了三个小时,小萱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p>  “起床没?去坐船吧!”<p>  “好,马上就去。”<p>  过了半小时,换成了短信。<p>  “到码头没?”<p>  “嗯,到了。”<p>  “几点的船?”<p>  “十二点多到蛇口。”<p>  “怎么这么晚?算了!要我去蛇口接你吗?”<p>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来。”<p>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谎有什么意义,我只是觉得能拖多几个小时,事情也许会有转机。<p>  我下来三楼赌厅,把70万码粮全部提了出来,永利和凯旋门那边还有十几万,但我们嫌麻烦暂时没有过去。<p>  光头豪客终于从赌桌上站了起来,双手插着裤袋,和他的女朋友一起低头匆匆走出了赌厅。荷官监理将台面的“私人枱“牌匾取回,放入了身后的抽屉。这位几天前还在梦境中遨游于天际的超级赌客,从2000万赢至9000万,最终还是把全部筹码送还给赌场。<p>  我不停地看手表,12点半小萱会有一个电话,问我是否到了蛇口;中午1点钟她还会打电话来,问我是否到了家楼下;也许她会煮好午饭,煲好汤,正在家里等我。<p>  她是我的老婆,我们连上网密码都会同时写错,我太了解她了。<p>  但我无力保护她,我害了她之后,却无力拯救她。<p>  12点之前,我把70万码粮也输光了。<p>  我呆坐在赌厅的沙发上,大祸临头的滋味终于尝到了。这是一个判决,我在梦中早就尝过这种滋味,在那个梦中我失手杀了一个陌生人,呆呆坐在地上等待死刑的裁判,就是这个滋味。<p>  小陈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在一旁震动,但我没有接听。<p>  如果我的老婆是小陈而不是小萱,那该有多好!因为小陈是个赌徒,这个结局她可以承受,但小萱不能。<p>  有什么天理让小萱去承受?<p>  我竟然在想这些。<p>  “海哥,我想回去了。”小武在一旁小声地说。<p>  “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呆一会。”我虚弱地说。<p>  “别了海哥,一起回去吧,季军哥也说叫你一起走。”他和季军通了电话,季军想跟我通话,但我摇了摇头。<p>  “永利还有十几万码粮,我们去取回来。”我挣扎着起身,往赌厅门口走去。<p>  小武追了出来:“取了就回去吧,别赌了海哥,留点钱回家。”<p>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打了部的士去了永利,用十秒钟输掉了12万码粮,又走去凯旋门,用10秒钟输掉了5万码粮,半小时后,我们回到了金沙酒店。<p>  小萱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她煮好了一桌子菜饿着肚子等我吃午饭,拨通手机后却知道我仍在澳门。挂断电话后,她把书房桌面上的合影照摔裂在地上。<p>  季军避开他老婆,躲在小区的石凳上抽闷烟。<p>  我躺在密封的房间内,用世上最脏的语言无声地唾骂自己,王八蛋!狗!人渣!你为什么不敢去死?<p>  我的肚子很饿,但我不愿意去吃饭。这种人渣有资格吃饭吗?<p>  小萱给我发来短信:<p>  “你为什么不肯回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死也甘心!”<p>  我的眼泪终于流出了眼眶,这一场梦终于醒了,我们究竟是何时堕入了这个无底深渊?我就是不愿意害死你啊!<p>  “走吧,海哥。”不知何时,小武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站在床边对我说。<p>  走吧,我勉强坐起来,我担心小萱,无论如何,我要先回家。<p>  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如丧家之犬般离开澳门,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船舱的座椅上。但以前的每一次惨败,总在痛苦中对下一次怀着希望,总认为有一天能赢回来。<p>  但这一次我知道,世界完全坍塌,已无法修补了。<p>  我得对小萱坦白。<p>  我尽量麻木自己,不让脑袋想任何事情,梦游般地穿过了蛇口海关的通道,又闭眼坐上了车,在我最后一点说话的勇气还未消失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家门口,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p>  “耶和华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 <p>  耶和华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 <p>  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p>  --《圣经&#8231;创世录》<p>  小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回来,她冷着脸走上楼进了房间。<p>  书桌上的合影已被她生气时用剪刀剪烂,镜框摔裂在地上,还好墙壁上的婚纱照她没有去碰。我先走入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稍微恢复点人样,这才敢走入房间,她正坐在床边生闷气。<p>  我跪倒在她面前,口里含糊不清地说:“小萱,我对不起你。”<p>  她把头扭向一边,侧脸对着我,说:“不用这样,你坐下来说。”<p>  床沿很低,我坐了下来,低头开始自言自语,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从4月份赌厅开业那一场大败开始,说到我一路隐瞒的原因,说到雨辰的死,说到光明他们退股,说到赌厅退股,说到如今输光账上所有的钱。我一边说,一边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个白痴,她是我老婆啊,我为什么一直总想瞒着她?<p>  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听我说话,等我说完了,房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p>  “你把我们的生活给毁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失望得如同梦呓。她站了起来,仍是没有看我一眼,走下楼回到了厅里。<p>  我不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雷雨,也许会像霍斌一样被赶出家门,但无论什么我都准备承受,所以我一动不动躺在房间里等候发落。我怕弄脏了床单又会惹她生气,只是躺在床沿的边边上。<p>  她没有哭,厅里并没有发出什么特别的声响,过了一会,她走进房间,扔了两件衣服过来,说:“你先去冲凉吧!”又转身走了下去。<p>  我站在淋浴头下,热气渗入体内后又使我找到了家的感觉,我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我不想走出浴室,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p>  小萱忽然推开了洗手间门,隔着热气腾腾的浴室玻璃问:“老公,要多少钱才能还清债?”<p>  她好傻!我的眼泪马上顺着眼角融入了水流里。<p>  冲完凉,我下来一楼餐厅,她已经热好了饭菜,坐在餐桌旁,拿着计算器,低头用一支笔在纸上左划右划。<p>  “老公,如果把房子卖了,再去银行贷点款,能把债务还掉吗?”她一边煞有其事地计算,一边问。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毫无主张,她只是像鸵鸟一样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这几年来,她每天只是按部就班的回单位上班,从来就没有为了钱和生计操心过,更不用为了怎样赚几百万去动过脑筋。<p>  “不够,欠很多,但我还没有算过。”她此刻没有生气,更让我的心情不能用羞愧来言表,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钱,我脑袋早就糊涂了。<p>  “那你明天赶紧算一算,要不打电话给光明他们,让他们重新入股行不行?”<p>  过了一会,她又想到个好主意,略带兴奋地对我说:“要不晚上我们去找找我爸,看家里能凑出多少钱,我们再把你公司的生意做起来!”<p>  我不知她几时才能认清我们的处境,才肯接受我们已一无所有的残酷现实,我一直在等着她对我发火,希望她扇我几耳光。但我不愿意此时出门去找她爸爸,说实话我现在不愿意见任何人。而且我感觉很疲惫,脑袋重得像灌满了铅。<p>  “先别告诉你爸,明天我叫上季军一起过来商量吧!”我有气无力地阻拦住她。<p>  半夜,我从一个噩梦中惊醒,手一摸她不在身边。<p>  客厅开着灯,我走下楼,她正在清点着保险柜里的金银首饰,这些金器大部分都是三月份摆喜酒时亲戚们送的。<p>  “别数了,你收起来吧。”她的举动让我很心酸。<p>  她还是用纸笔把每一条项链、手镯、手链都登记了一遍,连手上的钻戒都放进了盒子里。我咒骂自己真的混账透顶,这些东西锁在家里保险柜时才是贵重财物,但在澳门则只是我最后一刻输掉的两注筹码而已。<p>  回到床上后,我们一时难以入睡,她辗转反侧换了几次睡姿,终于呜呜地哭了。<p>  “老公,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她在我怀里哭着说。<p>  我的心已经全空了,它飘进了黑色的太空里。我也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几千亿娱乐颗星球中定有一个是由我主宰,我想从我的大本营中寻找最后一丝力量。<p>  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让季军过来我家里。<p>  我们三人在小书房里商量对策。<p>  “总共输了超过2700万港币,我们现在的外债超过1000万人民币。”我把数字公布给小萱听。<p>  “公司生意不是还不错吗,再找家里凑点钱进去,慢慢做几年能不能赚的回来?”小萱问。<p>  “现在每月还要承担很高的利息,就算继续做生意,赚的钱也不够支付利息。”我沉重地说。<p>  “那就跟亲戚朋友们坦白了,让他们停止收利息,我们可以卖了房子筹钱,等慢慢赚了再把本钱还给他们。”小萱说。<p>  其实这个是最好的办法,女人的直觉往往能简单有效地解决问题。但我们当时坚决不同意,因为我们是男人,不愿意多年经营的名声信誉毁于一旦。<p>  明明是已失败的赌徒,却还要顾及脸面,结果只会越来越惨。<p>  “不行!我不可能卖房子,也不敢让我家里知道,欠我干妈的几百万也没办法向她坦白。”季军坐在地板上抽烟,他一直有气无力的背靠在书柜上,但一听说卖房子,他马上断然否决。<p>  “老婆,如果事情传出去,我在事业上要想再翻身就很难了,毕竟我们破产是因为赌,不是因为生意失败,以后没有人再会支持我们。”我也这样说。<p>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仍然有救,但长期赌博,使我们有一种做贼的心态,低估了人性的善,高估了人性的恶。我事后才知道众多亲友是如此宽宏大量,在这一点的判断上我远远比不上霍斌夫妇,以至于我们又继续朝着地狱的底层往下滑。<p>  “那怎么办?利息压力这么重?”小萱听了也手足无措,她没有做过生意,不能像霍嫂一样有果敢决策拿出一套可行的办法。<p>  “只能先顶着,不能让事情曝光,再慢慢想办法。”我说。<p>  季军也同意。我是公司的法人,主要债务当然是由我出面去承担,但他最害怕的就是对家人坦白,宁可隐瞒下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p>  由于10月份的利息已经付完,这个月我们的财务状况并不会露出破绽,珠海徐总那里还差我们一点货款,仅就利息而言,我们公司仍可以维持很久。所以商议了一个上午,我们认为暂时没必要马上做决定,等过几天冷静下来再说。<p>  季军走后,小萱正在晾洗衣机里脱干的衣服,我走出去帮她一起晾,犹犹豫豫地说:<p>  “老婆,要不我们离婚吧!”<p>  “离婚?你说什么傻话,为什么要离婚?”她惊愕地问。<p>  “我不想拖累你,这些都是公司的债务,本来就跟你无关。”我说。公司是个有限责任公司,我担心这些债务转为我个人债务后,就会把无辜的小萱也拖累进去。<p>  “不行!你不要想这些,最重要的是先把公司生意做起来,债务可以慢慢还。”她坚决说。<p>  我终于明白在我和小萱的感情之间,金钱真的只是如同粪土。我以前总以为要赚到亿万身家,要让自己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后才能给小萱真正的幸福,现在才知道那只是一身铜臭,和爱根本无关。<p>  但我感动之余,愧疚感却越来越深。我并没有表现出体外特征的赌瘾,不像我认识的一个农贸市场老板一样每天不赌就坐立不安;我只是仍然摆脱不了赌徒思维,那就是:<p>  宁可死,我也要对得起家人,如果不能迅速消除债务,我怎么对得起小萱?<p>  怎样判断哪种是无药可救的赌徒思维?这个阶段的赌徒思维能力明显减弱,很偏激,思考问题只强迫性选择可说服自己的那一半。<p>  赢不回来,我对不起家人;(忽略:输了呢?害得家人更惨!)<p>  没有什么比赌博来钱最快,只有靠赌才能翻身;(忽略:没有什么比赌博输钱更快,事实上一直在输。)<p>  再输下去,大不了去死,不连累家人;(忽略:输完了其实又不敢死怎么办。)<p>  我得承认,自从那天跟小萱坦白后,我反而回不了头了,也不愿意回头。<p>  来自地狱的疯狂火焰早已在我体内烧得通红,我想报仇。我根本没有思考过小萱提出来的翻身计划,我也没有急着要跑去澳门,但我心里唯一在不停思考的仍是:<p>  要迅速消除债务,还有比赌更快的路子没有?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星期一的清晨六点,小萱还在睡梦中,我自己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静悄悄地背着高尔夫球包走出门。我不是去澳门,而是去打高尔夫。<p>  今天和几位球友订好了东部华侨城的云海谷高尔夫球场,我其实并不想参加,但他们已经邀约了好几次,一再要求我这次要露面。小萱也认为我应该回归到正常生活里,所以虽然前天刚刚听闻家里破产的噩耗,她却并不会吝啬这点消费,要求我非去加入不可。因为这些球友都是有正当事业的好友,个个都独挡一面。小萱希望我能被他们影响,尽快获得正能量的支持。<p>  云海谷球场在深圳风景最美的崇山峻岭当中,云雾缭绕,要驾车直达山顶。球场四周是全深圳最贵的独栋别墅区,山林大宅,有的售价超过两亿人民币。以往在这个场打球会有心旷神怡的感觉,但今日我打得很差,竟然打了115杆,又输了两千多元。<p>  赌是男人的天性(赌命除外),这几位球友从来不去澳门,但打高尔夫我们也赌钱,一般是赌一局的杆差,每杆100元。一场比赛四个人,组合对赌的话18洞下来输赢也会上千元,如果当日有人超水平发挥,又有人打得特烂的话,一场出入可能会超过五千元。但对我们这个级别的球友来说只是增加点娱乐的刺激,不会伤筋动骨,更无法与澳门相比。<p>  职业赌高尔夫的人也有少数,一些深圳的本地村民,兴趣由麻将转化为高尔夫之后,一场输赢也达到几万甚至十几万。还有几个混迹于深圳各大高球场的高手经常假扮初哥去帮人代打,这些人击球姿势难看,但落点精准,可以达到“扮猪吃老虎机”的效果。这世上真是什么类型赌徒都有。<p>  我没办法投入,击球时常常走神,而且我心里很自卑。因为我知道,我和这些好友已经有差距了,他们是实心的,我是空心的。<p>  差别更明显的是:不管他们谈论的是生意合作还是闲情逸致,我都提不起兴趣。靠做生意三天变不出几百万,飞去海南做三日的高尔夫之旅?我宁可一个人飞去拉斯维加斯或者云顶,甚至摩洛哥。<p>  我知道自己和他们已经有本质的区别了,我的血液里比他们多一种成分,叫做赌博粒子。<p>  打完比赛后,四人在附近的海鲜街一起吃了午饭,大家各自驾车回公司。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我开车上了高速,竟然不知不觉在驾驶位上睡着了,车子打着斜线歪向右侧的高速护栏,幸亏身后紧急避让的一辆越野车喇叭把我惊醒。<p>  我惊魂未定,把车驶下了高速在路边休息。我在大学时一直是学校的运动员,毕业后也常年保持锻炼,自己的体质何时变得这么差了!<p>  在路边小睡了半小时后,我恢复了精神又重新驶上高速。我脑子里快速地翻过各种片段,欲望在体内越烧越旺。我不停地把车内音乐声浪加大;当座椅和车玻璃都发生震动时,我又干脆把四个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又继续把音量开大!随着维塔斯的海豚音飚到极限,我也伸直了脖子像一匹狼一样在风中嘶吼!<p>  小萱错了。此刻我不能和这些成功的好友们聚会,我不应该出入高尚会所,我不应该看到这些过亿的山顶豪宅。<p>  因为一夜的忏悔没有用,女人的母爱与宽容没有用,我仍是赌徒。<p>  不折不扣的,歇斯底里的,沦丧到底的赌徒。<p>  回到公司,季军正百无聊赖地在电脑上打QQ游戏。<p>  小武也在办公室,我把他支了出去,关上门问季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还赌不赌?”<p>  “当然要赌!但问题是为什么总赢不到,一次次好像越输越快!到底问题出在那里?”季军跺着脚苦着脸说。<p>  “行了!既然不敢摊牌,不赌也是死路一条。先不管能不能赢,现在先要筹集赌本。”我下了决定。<p>  先筹钱,让我们看到生存的希望,至于怎么赌,是下一步的事情。<p>  我先上网去联系斯里兰卡的项目部张经理,问他下一批订货的计划,因为一旦发货计划确定,我们就可以马上收到30%的预付款,至少有200万以上。<p>  赌博的人运气总是在走下坡路,这种运气不是仅仅体现在赌桌上。张经理在QQ上答复说,这三个月内暂不安排发货!<p>  “为什么?”我在网上着急地问。<p>  “这里的政府出事了,负责我们项目的官员正在换届,施工暂停,斯里兰卡比国内更FB。”<p>  “那估计要等多久才启动?”我问。<p>  “时间难定,我也回国内休假,你等我通知。”他答复。<p>  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很大!因为业务压缩后,公司就只剩下斯里兰卡和珠海徐总的生意能让我们既能赚钱又能获得现金流。<p>  斯里兰卡的供货一旦暂停,我们接下来的几个月要支付的利息从何而来?<p>  我和季军认定,这是天意,老天要逼我们赌。<p>  它不但逼我们赌,还创造条件让我们去赌。<p>  下午四点钟,正当我们在办公室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深哥的电话打了过来。<p>  深哥也是客家人,是小萱家的同乡。他也在从事一些钢结构的生意,但一直借用我们公司的名义在做,货款走账也一直通过我们的账户。他和我们合作已经有两年,感情很好,是自己人。<p>  “阿海,我明天有一笔260万的货款要打进来,你帮我查收一下。”深哥说。<p>  我注定要沦丧到底了。<p>  “哦?深哥你的钱急用吗?如果不急就借我一段时间。”我说。<p>  “不急,下一批发货没这么快,你要用多久?”深哥问。<p>  “一个月吧!我把两分利息补给你。”我说。我想一个月时间不可能赢不到钱。<p>  “利息不用!我要用的时候你及时准备好就行了!”深哥爽快地说,他知道这几年我们账上的流水很大,根本不会对我起疑心。<p>  如果说以前我动用#@$公*()款%会小心翼翼,会有强烈的负罪感的话,现在不会了。<p>  负罪感仍然在,但它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住,甚至已布满了青苔,用扫帚清扫一百次也无济于事。<p>  我心里只有兴奋,生存的机会又来了!当然我知道自己会还钱,只要赢了,深哥的钱当然会物归原主。<p>  我还不至于像上海某保险公司的美女总经理一样,卷了最后一笔#@$公*()款%跑路出国,其实我还是想负责,这是我的底线,赌徒思维里的最后一点良知。<p>  接下来就是该讨论策略,该怎么赌才能赢钱?<p>  针对这个话题,那天下午和季军在办公室又浪费了几个小时,所以在这里,我绝不会再浪费一个字。<p>  晚上回到家,我得想办法说服小萱。她不是我的同林鸟,而是我的肋骨,我已决定不会再对她隐瞒。明天深哥的钱到账后,我就会马上奔赴澳门。<p>  吃过晚饭后,我和小萱在小区花园里散步。<p>  “老婆,我想明天过去澳门。”我小心翼翼地对她说。<p>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怎么又起这个念头,不准去!”她马上断然否决。<p>  我把斯里兰卡项目暂停的消息告诉她,说服和谈判的技巧小萱还差得远,而我精于此道,很容易把握她的心理。<p>  “那怎么办?以后利息靠什么付?还有别的生意没有?”她一听就着慌了。<p>  “现在只有斯里兰卡利润最大,又有预付款收款又准时,接别的项目做更难。”我说。见她态度稍有松动,我又接着说:“现在公司还能凑出几百万资金,如果要每月赢回几十万利息还是没问题的。”<p>  她想了一会,问:“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p>  “嗯,现在摊牌的话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不值得。还不如靠澳门先维持住利息,等斯里兰卡重新启动后又能把公司生意续上。”<p>  这样的说法完全是天衣无缝,小萱被说服了。<p>  “你能不能做到早上过去,赢一点钱就晚上赶回来?不能在澳门过夜!”她想了很久,提出这个办法。<p>  “当然可以,我就当每天去澳门上班得了。”我同意。<p>  “那好吧,你可以先去试一试,但只能带几十万去,而且每隔一小时要发短信给我。”小萱同意了。<p>  “每次赢十几万就够了!你知不知十几万别人上班要做一整年?你以前太贪心了,把钱不当钱!”小萱最后说。<p>  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很少人会愿意弃子认输,包括小萱,包括大部分面临困境的普通人。这是人的本性。<p>  不过很少人知道人性隐藏的部分有多深,就如你看到海面漂浮的冰山,无法猜测出海里那部分有多么巨大。<p>  我当然知道,我已从炼狱中走了几遭,每一次出来后,都惊恐地看到隐藏的自我是如此丑恶。<p>  但我仍是决定继续挑战它。我要保护我的家园和我的女人,我要通过战争去终结战争,这是人类千古年来的生存法则,也许只要生命不止,这个争战就永远不会结束。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中午,深哥的货款到账了。<p>  我对小陈说:也许是死路一条;<p>  我对小萱说:我们一定能赢回来。<p>  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自我,似乎都是。因为它们在我体内争斗得如此惨烈,有时令我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有时又让我勇气倍增信誓旦旦。<p>  但我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一个可怕的下降通道,就和女行长巩姐、豪爽的戚总、增城的黎仔他们一样,像所有赌到后期的豪赌客一样,我进入了逢赌必输的阶段。<p>  “逢赌必输”这个词准确概括了结果,但容易引人误解。有一些还没有输到肉痛的赌客会轻蔑地说:“没胆没本事没技术你就不要去赌,性格决定命运。”面对这些话我通常哑口无言,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评论别人的。<p>  逢赌必输阶段的人,其实是被自己已经输掉的数字吓得脚软了,所以会陷入“当局者迷”的处境,每次总想赢到一个可观的数字令自己心安,结果往往却是输得一干二净才离场。这似乎与性格无关,因为有一千个豪赌客,就有一千种性格。<p>  我们第一场当然是赢了。<p>  吃过午饭,我匆匆从对公账户里转出50万现金,季军要保留证件到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于是我独自坐船来到了澳门。小萱在电话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赢十几万一定要走;不管输赢,今晚也一定要回到家!”<p>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加上又是在小萱知情下进行的第一场救赎之战,所以晚上七点,我赢了18万后又匆匆乘船回到了深圳。<p>  带回家的两叠港币现钞使小萱睡得很安稳,她又看到了希望,不像前两晚那般惶恐了。但我心里却有自知之明,我不得不战斗下去,却对百家乐越来越畏惧。<p>  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赢18万只不过是隔靴搔痒,而且仍旧是走回了“补天”或者“做眼”的老路而已。似乎每次仍可以做到小赢,但赌本已经越来越少,赌胆也越来越小;大注还未投下时心里已经发虚,更不可能有21点台湾客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要一场赢回一千万我更是想都没有想过。<p>  雨辰死后,我曾在酒店里对霍斌说过:“如果小萱出事了,我宁可去死。”<p>  这种负面情绪长期困扰我,也许就是我找了情人小陈的原因。我觉得如果自己能赢回来,又能顺带拉小陈上岸,可以填补我内心深处的愧疚与痛责。<p>  但如果输了,走投无路了,我不能面对世上任何一人,唯独可以坦然面对小陈。这似乎可以解析为“快乐博彩”的一部分,我愿意与小陈一同去赴死,无论是激昂地死还是龌龊地死。这种想法很自私,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们都是自甘堕落的罪人,黄泉路上恰好可以做个伴。<p>  无论如何,我不想把小萱拖入这个倾斜的世界。<p>  我像搭上了一列不知驶向何方的火车,越走越远。<p>  第二天,我又乘早晨八点的船过去,晚上八点回来的时候,我满身疲惫,因为只赢了2万。<p>  蝴蝶效应仍在继续,平静只是一个表象,等你看到波浪涌来时为时已晚。<p>  仅仅第三天,我就败北了。<p>  我不甘心进度如此缓慢,因此第三场我从公司转出了近半资金进卡里,带去澳门的共有130万港币。<p>  这几天来金沙都没有事先订房,因为我没有在澳门过夜的打算。从账房兑换了50万筹码后,头几个小时很顺利,台面赢了超过20万。<p>  本来按照小萱的吩咐,此时应该收手离场,但我不满意如此微薄的赢利,短信里根本就没有告诉小萱实情。我的计划是要赢50万以上。<p>  很快,负能量袭来。它化身为三个二十几岁的美女坐在我身边。<p>  三个女孩其实相貌穿着都很普通,跟上回在巴士上勾引我的打工妹差不多。其中领头的一个穿着略为性感,胸虽然不大,皮肤也一般,但至少露出了一点浅浅的乳沟。<p>  今天不是周末,赌厅的客人不多,这张台只有我一个人。她们从二楼乘扶手电梯上来,转了一圈后在我左边坐下,叽叽喳喳的说笑,时不时向我抛个媚眼,接着又帮我叫牌打气。<p>  过了不久,见火候差不多了,乳沟妹突然对我说:“大哥,我的行李箱在房间里,这把庄我也看好,要不你先帮我押一万,输了我马上回房间拿给你。”<p>  可笑!她们怎能把自己当小陈。我笑呵呵地回应她说:“要不你先回房间拿钱,这把我可以等你。”<p>  我想她的意图无非是想施展一下媚力,赢了可凭空赚来一万块,输了就带我回房间做赌债肉偿;也许一人的价格难抵一万港币,她们还会提出更中肯的方案。<p>  见我这般冷淡,三个女孩尴尬地对望了一眼,讪笑着说:“没事啦,大哥不打扰你,我们自己去玩!”说完起身拎着包一起离开了赌厅。<p>  其实这是魔鬼的预谋,派她们来点燃灾难的导火索。虽然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她们走后,我的运气马上直线下降,台面筹码一直在减少,降至30万,倒输了20万!<p>  这个阶段的赌徒心理非常脆弱,根本无法承受一点点亏损,我又开始着急、慌乱。<p>  很快第一轮赌本50万全部输完。<p>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我只能发短信把实情告诉小萱。<p>  “你怎么打的!竟然会输完?50万要赢十几万还赢不到?”小萱从办公室打电话过来,她很害怕,压低的声音在颤抖。<p>  我怎敢告诉她曾赢过二十来万!心里发虚,却只能故作镇定地说:“别担心,我今晚不回家了,手头还有80万一定能慢慢赢回来!”<p>  小萱和季军在深圳忧心忡忡,我则被那只猴子控制了大脑,在昏聩中又赌了一个通宵。<p>  直到早上六点多,第二轮的80万又全部输完。<p>  我像一只僵尸一样从座位上爬起来,连走路都摇摇晃晃。赌厅里一个较熟悉的年轻公关仔问:“海哥,要不要帮你开间房休息?”<p>  我迷迷糊糊中想:开房?我有什么资格去房间睡觉?我怎么能再浪费一千多的房费?<p>  于是我摇了摇头,梦游般地乘电梯下楼,穿过金沙广场走进了背后的巷子里。<p>  这里有一家足浴店,我走上二楼,推开小小的玻璃门,对老板娘说:“拿个小房间给我休息,睡三个小时。”<p>  “睡觉200元,先给钱。”<p>  一个穿着吊肩小背心的菲律宾妹子帮我腾出一间按摩房,打开了空调,离开前她问:“不按摩吗老板?推油四百元。”<p>  “不用。“<p>  我躺在窄窄的按摩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里似乎比酒店房间更踏实,至少能提醒我目前的处境。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早上八点多,我拨通季军的电话:“回公司转150万进我卡里,赶快!”<p>  季军用哭丧的语调说:“要不你先回来吧?这样会输死人的,你不能那么急啊!”<p>  “我宁可死在澳门也不能现在走!一定要把昨天输掉的赢回来!”我咬牙切齿地说。<p>  季军无奈,他当然也想赢回来,于是他匆匆出门驱车前往公司。<p>  这家足浴店很简陋,厕所也仅能容一个人转身,这种环境比较符合我这个该死的大输家身份。不过我的包里长期备着一袋牙刷牙膏,所以洗漱不是问题。<p>  足浴店的厅也很小,勉强摆下六张可躺卧的单人沙发,有几个男男女女正在厅里睡觉,他们肯定也是输光了没钱去开房的赌鬼。我在金沙的账户里还有很多码粮,让赌厅的公关开房并不需要我支付现金,他们会直接从码粮中扣费。但我此时的心态就是乐意与这些落魄的赌鬼为伍,我心想被温水泡了这么久,从今日起我要学会逆境求生,这比我扇自己两耳光要奏效。<p>  以前看过一部美国电影,一个贫民窟的新拳手向现任拳王发起挑战,挑战者天天在潮湿的地下室苦练击拳和俯卧撑,拳王则天天在镁光聚焦下签名作秀,摆出花拳绣腿合影。挑战赛的结果当然是拳王被击倒了。<p>  手机显示一条银行的短信,季军转来的130万人民币到账了,他预留了一些作为公司的利息和开支。<p>  我随即在当铺里兑换了150万港币,两公斤钞票装入袋中,让肩膀感受到了一点重量,就像给嗜睡的病人打了一支强心剂一样。我昨晚没有冲凉,身上兴许会发出臭味,不过我自己闻不到;我也没有刮脸换衣服,反正我现在也根本不在乎形象了。事实上,我真的已经是一个赌鬼。<p>  在赌厅里吃过早餐,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短信上只有两个观众:小萱、季军。<p>  回忆到这一段让我很难受,虽然我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酷地解剖过去,做一名看客,但真正看到这段沦丧的过去时又恨不得再一头往墙上撞。相信读者们看到了也同样会心里发恨,明明已经山穷水尽了,却不懂得去珍惜金钱,赌徒的心态真的是不可原谅。<p>  因为那天下午,我又全部赢了回来。<p>  虽然只睡了两小时,但我用消耗本元的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每隔一局就上洗手间洗脸,运动手脚舒展筋骨,并定时给他俩发短信,台面赢利一直在上涨。<p>  小萱和季军在深圳转忧为喜,我在前方也士气大振,打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已经赢回了昨天输的130万!<p>  “赶快去汇钱!”小萱和季军几乎同一时间发来一模一样的短信。<p>  我兑换了现金,下楼去当铺汇钱,把第二轮的150万本钱打回了季军账户。<p>  这时候现金账面是打平,但实际上还有十几万的码粮赢利。可是我不想走,因为耗费了两日,这点成绩让我很不甘心。<p>  算算时间,离最后一班船还有四个小时,我决定赢多几十万再走。<p>  我又忘记了照顾自己疲惫的身体,本元早已亏空了,清醒与崩溃之间仅仅隔着张一捅即破的白纸。<p>  回到赌厅的前半小时仍是小有赢利,筹码增加了几万。<p>  仅仅一局之后,我不敢再向他们直播了,因为我输了50万。<p>  昨日输钱的过程再次被重演,我又像一个疯子一样拿着十万二十万的筹码四处找台投注,我想尽快连赢几口后去船上睡觉。<p>  晚上八点之前,130万的本钱再次输完。<p>  这下我彻底被敌人击溃,我的战斗力早已不复当年勇,此刻败倒如同烂泥。<p>  我能读得懂这家赌厅账房小姐们和公关们的眼神,他们以前是尊敬,如今是鄙视。<p>  我知道小萱接到这个电话会是什么滋味,家里有一个赌鬼,厚颜无耻地打电话告诉她:“输完了。”<p>  小萱在家里想死。<p>  季军躲在公司想死。<p>  我想死,我害得最爱的老婆和最好的兄弟都陷入绝望,但我没有自杀的勇气,我连回深圳见他们的勇气都没有。<p>  我坐在新港澳码头二楼的地板上,我以前出门总是衣冠楚楚,现在我根本不会考虑自己在公共场合的仪态。距离开船还有十五分钟,我手里抓着船票,但说服不了自己入闸,一进这个闸口我的债务就多了130万。<p>  季军打了几个电话:“不管怎样,你先回来再说!”<p>  小萱的语气很冷淡,她失望透顶,但我知道冰冷语气中包含多少焦急和爱意,我知道她会原谅我,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p>  开船前最后两分钟,我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冲入了海关的闸口。<p>  其实这天是我赌博史上的一个分水岭,它标志着两件事情的发生:<p>  1、家人开始被我拖下水;<p>  2、底线再次击破,我成为一个无耻的赌徒。<p>  那晚回到家后,小萱已经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她很疲惫,听到我拉开日式的房间门后也一直没有转身。我躺下去从背后抱着她,她还是轻轻与我十指相扣,我很快就睡着了。<p>  第二天早晨,我开车送小萱去上班。<p>  “你今天还要去澳门吗?”她问。<p>  “要去,我准备上午就过去。”我愧疚地说。<p>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赌的?你以前还能用二十万赢回一百两百万,为什么现在一赌就输?次次都要输光了才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害死很多人?”小萱生气地说。她语气激动,但她很无奈,她也指望我能从澳门赢回来。<p>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苦笑着说:“现在压力太大,我今天会尽量谨慎,赢几十万晚上赶回来。”<p>  其实昨晚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经在酝酿一个歇斯底里的计划,但我不会告诉小萱。<p>  这个计划的目的当然是想翻身,但它的风险极高,如果失败了,我就不单单是陷入身败名裂的困境,还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p>  回到公司后,我首先进行计划的第一步。<p>  我打电话通知一个专门办小额贷款的人上来公司。这人是一家叫欧之财小额贷款公司的业务员,但他同时还代理其它几家同类贷款公司的业务,就是说,他可以一次帮我办四家公司的贷款,但利息很高,每月等额本息还款2.5%,实际上复利计算达到4.5%以上。<p>  这人上来后,他拿给我一套资料清单,承诺按我的条件,一周内可以下款100万以上。<p>  在贷款申请表上签了名后,我把清单交给小武,让他上午整理出全套资料交给这人。部分银行流水清单需要打印,银行就在公司楼下,小武下去很快就办完了。<p>  我让季军再重新把120万人民币划到我的卡上。<p>  “能不能带少点过去?你现在输得太快了!”季军即将崩溃,语调和表情总是那么绝望,事实上,他已经崩溃了。<p>  “本钱少没用!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补资金进来。”<p>  我已经不顾一切了。我决定瞒着小萱大量举债,而且这第二轮举债我不会考虑成本,包括资金成本和人情世故,只要短期内能借到更多的钱,我就有更大的翻身希望。<p>  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不能确信自己能成功,但只要一出现失败的端倪,我就尽快和小萱离婚。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处理完事情,赶到澳门时已经是中午12点。<p>  我来到金沙赌场的二楼美食街吃午饭,点了一份日式的烧鳗鱼,端着盘子选座位的时候,看到那位儒雅的老大哥正坐在角落里对着我微笑。<p>  我走过去与他同台坐下,向他打了个招呼。<p>  “看你最近好像每次都赌得很急的样子,你应该慢慢来。”他用淡淡的口吻说。<p>  “身不由己。”我低头吃饭,心不在焉地回答。<p>  “呵呵,不是身不由己,来赌场的人其实都是无事生非。”他说。<p>  “那是刚开始,生非之后就不会无事了。”我回答他。我俩的对答像是在打机锋。<p>  他摇了摇头,说:“啥时候都是无事生非。你扔一个石子进湖里,波纹总有静止的时候;你不停地仍石子进去,波纹就永远不会停。”<p>  “停了不就成了死水一潭吗?谁能承受?”我说。<p>  “不是不能承受,是不甘心接受而已。前面是输点小钱不甘心,中间是放不下面子不甘心,后面就是对认命不甘心。”他能说出这番话,证实行走在江湖里他确实称得上是老大哥,不过他还没达到老夫子的境界。<p>  老夫子通常都是一笑置之,啥也不说。<p>  “那你呢?”我反问他。<p>  “我老了,满世界玩也玩够了,这几年澳门也把我消磨得差不多了,就干脆留在这里再快活几天。”他悠悠地说。<p>  你的钱还够你快活多久?我差点脱口要问这一句。不过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他是善意。<p>  “你还年青!”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p>  我还年青,当然可以慢慢来;但就是因为我年青,我不想向任何事物顺服,我要死拼。<p>  午饭过后,我手里揣着150万筹码又加入了战局。<p>  我身上的负能量很重。老实说,这种状态下,除非我在150万赌本的基础上一路在赢钱,我才有完胜收官的可能;否则一旦我手头的筹码跌至成本线以下,我心里就会又急又怒,因为我又输了时间又输了钱!这两样我都输不起,这就会使我像个疯子一样开始下大注。可笑的是:输赢各占50%的几率再也没有了,每每我启动十万二十万的大注时,我总是连输五六口才能勉强赢一口,天平永远倾斜向我的对家。<p>  下午四点不到,我手头的筹码又只剩下50万。<p>  “求求你不要打了!先停!我和季军马上过来!”小萱打电话过来的声音在发抖,办公室里人多,她不想被同事听到。<p>  “你别过来吧,季军过来就行,你不上班对工作影响不好。”我傻乎乎地说。<p>  “我有休假,不用你担心!我在这里也是什么心情也没有!我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她生气地说。<p>  她态度这样坚决,我只好停下来收起筹码回房间等他们。<p>  几乎是一夜之间,我的老婆从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中沦至了要为命运做生死搏斗的状态。如果说我和季军的心理落差已经是天堂地狱的话,小萱此时的心理落差又是何滋味。女人对苦难的承受力永远要比男人更强。<p>  在床上躺着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小萱和季军乘船从蛇口赶了过来。<p>  为了节约房费,我让服务生在客厅里加了一张小床,季军晚上就睡在厅里。<p>  “我们在半路上一路在说你,都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赌的?所以一定要过来看看,为什么这么难赢?你以前又是怎么赢的?”小萱埋怨地说。<p>  我也不知道。以前看着巩姐他们那类末路的赌客下注总是输多赢少,场场逢赌必输,总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自己也变成这样。难道在背后出千的不是赌场,而是魔鬼?<p>  三人一起吃完晚饭,又回到三楼的广东会。<p>  赌本还剩下五十万,我下注一直小心翼翼,有两个年轻人开的牌很旺,连续拉了六七个庄,我也跟着两万三万的押了上去。<p>  小萱和季军在一旁摇头。小萱说:“老公,你这样下注没用!赢不到钱!看准了你就应该推几口上去!”<p>  “那输了怎么办?只剩下几十万本了。”我说。<p>  “你都已经输了三千万了,还在乎这几十万?推上去,赢了就回家休息,输了就认命!回去跟亲友们摊牌,从零开始!”小萱不耐烦地说。<p>  她不明白赌徒的心态。末路的赌徒总是希望能保留住手里最后一点赌本,这样人生才觉得有希望。我这种想翻身的,老大哥那种想熬多几日的,不外如此;只有想自杀的人才会用最后的赌本不顾一切去晒冷,但往往想活命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却活了下来。<p>  他俩的意见一致,我于是把注码适当提高,开始用5万的注码寻找机会。可惜,运气又开始下跌,半小时后,手里筹码只剩下10万。<p>  季军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心态,他也不关心我们的输赢了,自己带了几千现金在楼下小赌,留下我和小萱在三楼赌厅。<p>  小萱已经失望至极,她坐在身后的餐桌旁,手撑着头在远远看着我下注,她觉得没希望了。<p>  过了一会,她在背后叫了一声:“老公,你看看左边的台!”<p>  我扭头望了一眼,那边开牌后是一条笔直的单跳,我于是走了过去坐下。手上只剩下10万一个的大筹码,我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向小萱征询:“老婆,我全推了?”<p>  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奈地挥了挥。<p>  我于是把10万筹码推上去买单跳,中了,又继续全推,过了三关,赢回接近80万。<p>  这样下大注搏命的效果似乎很好,小萱也开始走过来,觉得事情会有转机。<p>  但持续这样下注的话,很快就会输完,只要运气一转向。<p>  半个小时后,手上一颗筹码也没有了。<p>  小萱坐在餐桌旁,虚弱至极,公关刚送来的一个大果盘她一口也没吃。我故作放松的拿起一块西瓜给她,说:“老婆别想这么多了,吃点水果吧?”<p>  “我吃不下,我现在就是想死的感觉!我真后悔,这段时间为什么要让你来澳门!”她把我的手推开,摇摇头无力地说。<p>  季军也从楼下回来了,他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已经看出了我们的结果。<p>  赌厅里人多,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于是带他们先回到房间。<p>  “现在怎么办?”回到房里,季军点着烟问。<p>  “回家摊牌,还能怎么样?”小萱生气地说。<p>  他们一起望着我,我并不做声。<p>  “你还想留在这?留着有什么用?”小萱问。<p>  “我想去找华姐签码,再博回来!”我也吸了一根烟,坚决地说。华姐的欠款是好不容易才还清的,前段时间我虽然说过不会再找人签码,但现在我为了扭转败局已经歇斯底里了,不会再考虑负债的后果,早上在办公室借的小额贷款就是疯狂计划的一部分。<p>  “华姐肯签吗?你上次拖她这么久?”季军问。<p>  “她应该肯,她也希望我好起来。”我说。<p>  这是卖火柴小女孩手中点燃的一根火柴,明知迟早会熄灭,却能给三人带来希望。于是我打电话给华姐。<p>  “你又输了?”华姐在电话里问。<p>  “是!输了一百五,现在想博回来。”<p>  “我一直都在劝你不要赌,你又不肯听!唉!这样吧,先给你五十,你们现在过去凯旋门,我让路仔陪你吧!”<p>  在澳门签码就是这样一个漩涡式的轮回,你不停地从洗码人手中借钱,靠国内的资金平账,然后又在澳门借出,输完,又挪动国内资金还债;直到你国内欠了一屁股债,你仍然有能力在澳门赌钱,但等你在澳门也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才是真正赌不动的那天。<p>  小萱和季军虽然对百家乐没有赌瘾,但他们的“瘾”是在对回归正常生活的寄望上,这块强力的吸铁石会让任何一个陪赌徒来澳门的亲人在赌中欲罢不能。<p>  我们打了的士来到凯旋门二楼的赌厅,路仔已经到了,他笑着迎上来说:“海哥,好久不见了!”<p>  季军和小萱都和路仔见过几次,大家并不陌生,熟络地打成一片,气氛要比在金沙广东会融洽多了。<p>  路仔买了50万的筹码,这次我打得很谨慎,小萱也刚刚输怕了,不敢再建议我冲大注。台面筹码缓慢上涨,赢了十几万。<p>  华姐也中途赶了过来,她带了一份自己亲手做的“原只大冻鲍”,用玻璃饭盒装着,个个都有小萱半个拳头那么大。<p>  “尝尝吧,这是我自己做的澳洲冻鲍鱼,用浓汤鸡汁焖熟后,放进冰箱冻一晚,第二天再取出来焖一次,再放进冰箱冻,做了两天才弄好的。”<p>  澳洲鲍鱼的味道很鲜美。华姐坐在我和小萱的中间,用长辈的口吻说:“其实你们家里出了事之后,阿海你根本就不应该来赌!至少半年不能进赌场。这等于是办了一场白事,哪里还会有好运?说了你又不听,现在越输越多。”<p>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就是一直在瞒住小萱,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p>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啦!你这次能赢就尽量赢一点回去,但以后尽量要小赌了,留的青山在,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嘛,这么后生!”她劝慰道。<p>  “华姐,真的很谢谢你!”小萱在一旁对她说。我们目前的状况,也许华姐也清楚签码资金会难以收回了,除了生意角度,她考虑的更多的确实是希望我赢回来。<p>  “不说这些了,你们不要急,慢慢打,我先回去店面照料一下。”十几只鲍鱼吃完,华姐收起餐具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赌厅。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晚打得很谨慎,赢至25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三人感觉都比较疲倦,我于是很理智的停手,对路仔说:“今晚就这样吧!我们回去休息,明天早上睡醒再给你电话。”<p>  夜晚跟小萱在金沙酒店里紧紧搂抱着而眠,风雨飘摇的日子,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漂泊无依。在这家酒店的房间里,我还和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生死相依过。<p>  想起这个丝毫不让人感觉浪漫,而是骨子里浮起一股彻底的寒冷。命运已提早给我暗示,我为何没有顺服?导致把小萱拖累到这里?愧疚与恐惧中我把怀里的小萱抱得更紧。<p>  说到这里,不禁感慨中国人韩国人以“易顺服”的性格闻名于天下,为何这两个民族面对“赌”字唯独不肯顺服?而导致这么多家破人亡的悲剧?是不是惧怕强权强势手里有杖口里有牙,认为赌场有口无牙,却不知赌场不止是有牙,而且是一只隐身魔鬼嘴里的獠牙。<p>  第二天早上,路仔已经在凯旋门等我们,取出了75万存码后,我的精神很好,很快投入了战斗。<p>  可惜,睡眠充足也未必会赢钱。睡觉这个因素在赌博中只负责减分,不负责加分。那就是:不睡觉就通常会输,睡得好却未必能赢。<p>  为了赢回150万,我今日准备了20万的敢死队,谁知看准了一冲上去,敢死队就全部阵亡。<p>  中午12点的时候,75万已经全部输光。<p>  第一次坐过山车的人通常会呕吐,但天天坐过山车的人,走在平地上兴许还会不太习惯。我就是那种已经对剧烈刺激麻木的人。眼见小萱和季军一脸的绝望表情,我并没有走上前跟他们抱头痛哭,而是迅速拿起电话,拨打华姐的号码。<p>  “华姐,50万输了,你再签100万给我吧!”<p>  “哇,得唔得概呀,你呢样赌法!如果给你又输了怎么办?”她在电话里犹豫道。<p>  “华姐,通过上次还钱你也知道,我还是会对你守信的。”我回答她。<p>  她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你把电话拿给路仔听吧!”<p>  路仔接听了电话,放下后对我说:“海哥你们在这里稍等,华姐让我现在回店面再拿100万现金过来。”<p>  这100万匆匆赶过来的援军,要救援的是已经被包围的200万部队,而包围我们的敌军人数无法估计,加上指挥官又丧失了拼死一决的勇气。<p>  结果,晚上八点多,100万援军又全部阵亡。<p>  我听见路仔在一旁跟季军说:“他以前打的很冷静,现在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每次输了就下大注,怎么劝也劝不住!拉他也不肯走!”<p>  华姐也赶了过来,她拿出一张借据,一边让我在借据上签字一边埋怨道:“说了叫你不要赌,你又死不肯听!你这种状态怎么可能赢钱?”<p>  我草草在借据上签了名,盖了个指模。做这些事我已经麻木,因为早有心理准备,现在债务多一百五十万和少一百五十万又有什么区别?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并不会增加我的悲哀,只会让我产生更大的敌对情绪。我为什么总是赢不了?我恨赌场,但我恨自己要更多一些。<p>  “走吧!回深圳,在这个地方呆多一分钟我都觉得厌恶!”小萱青着脸拉着我的胳膊说。<p>  “回去吧!回去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华姐和路仔也向我们挥手告别。<p>  我们三人拦了的士,回金沙酒店取了行李箱,又下楼拦的士急匆匆地赶往新港澳码头。<p>  的士到了码头的二楼出发大厅门口,小萱和季军已经开了车门下去,我掏出钱包准备支付车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无奈地向他们招招手,说:“上来吧!走不了!”<p>  “为什么?”小萱问。<p>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最后一班船已经走了!”我说。刚才大家赌到急怒攻心的状态,已经把什么都忘了,事后想想这也就是当局者赌徒输钱的原因。<p>  “那就去拱北,在那里包台车走!”小萱着急地说。<p>  “这样太折腾了吧!”季军反对。<p>  “老婆,拱北过关慢,回去还要在蛇口码头取车,到家也半夜了。房间反正已经续了,明天一早再走吧!今晚我们三人好好再商量一下。”我劝小萱。<p>  “我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小萱闭着眼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眼泪已经挂在她脸上。<p>  三人又傻傻地回到酒店里。幸好赌厅用码粮帮我们开的房间不用办退房手续,房卡还在我们手里,因此又拖着行李回到了房间。<p>  在厅里泡了一壶茶,三人心事重重,并不能商量什么办法出来。我心里当然知道自己的疯狂计划,但我不会告诉小萱。<p>  看了一会电视后,季军百无聊赖地说:“呆在房间没事干,我先下去试试,看能不能赢几千块钱。”说完,他就换上鞋子出了房间。<p>  季军离开后,小萱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一会。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安慰她,她抓着我的手问:“老公,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完了?”<p>  “不会完,我会想办法挺过去的。”我安慰她。<p>  “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吗?”她不相信。<p>  其实说完这句后,我确实想起一个人。<p>  我想起阿强。<p>  好久没有和阿强联络过,因为担心他把我的行踪告诉其他同学们,我最近来澳门一直躲着他。我还欠他60万港币,但凭我和他的交情,仍然可以继续向他开口签码。<p>  于是我走到厅里拨打阿强的电话。<p>  “你又来澳门了?”电话接通,阿强问。<p>  “对,输了。”我说。<p>  “那你怎么打算?”他问。<p>  “想找你签100万,行不行?”我直接问他。<p>  他犹豫了一会,说:“我怕这样赌下去会害了你,回头他们还责怪我助纣为虐…要不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会吧,我马上过来和你聊聊!”<p>  挂上电话,小萱紧张地问:“你刚才打给谁?怎么又是签码的事情?”<p>  我说是阿强,他马上过来。<p>  小萱听到是阿强,放下了心。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寄希望于今日能够翻本,把希望带回家留给明天。如果说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像圣人一样说自己愿意回家去向全世界摊牌面对的话,我只能说这位圣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项羽会在江边自刎才名垂千古,赵云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才成为英雄。唯独没听说像一条死狗一样回去哀怜的人会被人尊敬,何况手头还有一线生机!<p>  半小时后阿强到了房间,见小萱也在,他坐下来摇头叹息道:<p>  “你们俩个呀!唉!”<p>  “不关小萱的事,是我一直瞒着她。”我说。<p>  “就算她不知情,也是监管不力的责任。毕竟你们还是夫妻,应该共同面对一切事情。”他说。<p>  “是我的错,我太纵容他了。”小萱在一旁说。<p>  “我也不想问你已经输了多少,我只想问你,以后怎么办?”他问。<p>  “我还得赌下去,否则最近公司的利息窟窿填补不上,公司会垮。”我说。<p>  “那你输了岂不是垮得更快?好了,先不说输,你打算赢到什么地步就收手,什么时候不赌?”他问。<p>  这个话题无解,就目前的我而言。而且关于赌的话题对阿强不能说任何假话,骗不过我的话自然也骗不过他,没有必要说。我只能对阿强说:“只能尽量赢,保持盈利,累了就走。这段时间必须来多几趟。”<p>  “我怕这样下去,同学们都会说我在害你!嫂子,你说对不对?”他转头对小萱说。<p>  “是我们做错了,现在走这步都是无奈,不会怪到你身上的。”我对他说。<p>  他想了一会,下决定说:“这样,我只能给你40万,跟以前的数一起刚好凑够100万。如果你赢了,以后再过来我继续支持你,不管你外面是不是还欠钱。如果你输了,就马上离开澳门,怎么样?”<p>  “40万太少了!100才够!”我很失望。<p>  “不行!你现在的状况本多也无用,完全看心态和运气。就40万,打得起来就打,打不起来就听天由命了。”他坚决地说。<p>  话说到这份上已成定局。不管怎么说,40万仍是鼓舞人的希望,我曾经有过多次靠这个数字打回200多万的经历,阿强和小萱都知道。于是继续在房里闲扯了一会家常后,阿强离开房间,吩咐我直接去金沙三楼他们公司的贵宾厅拿码便可。<p>  又是一个债务轮回!我辛辛苦苦还给华姐和阿强的赌债,重新恢复了原状!<p>  这个40万的输赢过程非常具有戏剧性。赌的细节我不必再描述,只能说,到了这个程度的赌博,牵一发而动全身,已不是在和赌场赌,每一个生活因素都在制约你,让你患得患失,在输与赢之间茫然失措。<p>  阿强走后,我和小萱下楼去厅里拿码,但当天晚上运气不好,很快就输剩11万,不过我当时定力超强,觉得时辰不对,竟然把剩余11万存回账房,拉小萱回房间安心睡了一觉。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半夜醒来,一看手表只是凌晨四点。季军已经在客厅里熟睡,不知他自己小赌的输赢如何。我从床上悄悄爬起,准备独自下去战斗。<p>  小萱被我的动作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你下去吗?”<p>  “嗯,还早,你继续睡吧。”我小声对她说。<p>  “你小心一点,别输完了。”小萱翻了一个身,又继续进入睡梦中。<p>  在赌场里面,白天或是黑夜根本不重要,因为你也感觉不出来。清晨时分会让你感觉爽朗一些吗?不会,仍是过度的高氧让多巴胺在你的脑内运转。对于一个老赌徒来说,赌场的空气和气味已经和脑内多巴胺形成了条件反射,外加迷离的灯光,重复的音乐,只要你一进入赌场就会身不由己,这是一个生理陷阱。<p>  我穿过长廊走回赌厅,在账房取出了剩余11万筹码。<p>  半小时后,只剩下三万五不到。一个女公关站在我身后不停地用手机发短信,我知道她正在把赌局进展直播给阿强。<p>  无路可走了,我站起身来,选了一张台决定连冲几口,每口都押本金的一半。<p>  第一口押了1.7万,中了,总数5.5万;<p>  第二口押了2.7万,又中了,总数8.2万;<p>  第三口押了4万,总数12万左右。<p>  于是我又重新坐下来,自己亲手开牌,运气开始好转,几乎是我要什么牌就会来什么牌,我把牌盖在座位的8号数字上,翻出来就是一个8;双方都是4点时,我把牌盖在1号位上,翻出来就是一个A,我的筹码总数很快就攀升到50万以上。<p>  瘦高的中年女荷官对我说:“你为什么不敢把把晒冷?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么旺的运气,要什么就来什么!”<p>  可惜!我不是那位打法泼辣的李大姐,否则我确实已经把筹码打到300万以上!<p>  但我已经冷静下来,而且恢复了信心,筹码仍在继续增长。<p>  小萱已经睡醒了,她从赌厅门口走了进来,台面筹码接近60万,已经开始有赢利了,这让她感到安心些。<p>  我暂停歇手,和小萱在厅里点了早餐,打电话通知季军下来一起用餐。<p>  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今日是周四,季军觉得他留在澳门用处也不大,决定乘最早一班船先回深圳,在公司里坐镇。<p>  “前两天很多供应商打电话到公司催款。”他说。<p>  “你先回去应付一下,尽量不要他们打我的手机。昨晚战果如何?”我问他。<p>  “小赢一两千。”他嘿嘿地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对于我们的大局来说并不重要。<p>  早餐过后,季军离开了赌厅。我和小萱又继续投入战局,这一轮的两个小时异常艰辛,好几次筹码跌至30万,又被我恶狠狠地用晒冷一半的手法打了回来。<p>  赢至90万的时候,人又一次变得疲惫不堪。<p>  “再回去睡两小时吧!”我对小萱说。<p>  “不才刚睡醒吗?又睡?”小萱疑惑地问。<p>  “没精力了,顶不住!”我再次把筹码存回去,拉着她回了房间。<p>  这次把闹钟调整为两小时正,睡醒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我们在餐厅简单吃了午饭回到赌厅。<p>  我想在账房把90万筹码全部取出来,账房小姐说强哥有吩咐,一次只能取45万。于是我打电话给阿强。<p>  “我是为你好,怕你控制不住。你现在的节奏非常好,每次就用几十万本打就行了,输了再取第二轮出来。”他睡意朦胧的说。<p>  争辩也无益,估计阿强是看了直播的短信,知道我经常晒冷一半,怕我这样打会很快输完,所以采取限制的手法。<p>  我用45万筹码仍是很快打了上来,下午两点过后,台面筹码又接近100万。<p>  赌博,只有两种情况下才能独立于生活。<p>  一种是小赌,不痛不痒的娱乐性质,这种赌博对生活无干扰。不管是要去谈生意,陪家人去郊游,或是与朋友聚餐,家里的小狗生病,都可以把你随时抽离赌场,因你对赌场没有依赖性,对你而言它一点也不重要。<p>  第二种是已经输到众叛亲离,抛了家,离了婚,手机从来不会响,再没有亲人朋友关心你的死活。这种状态下赌博也是完全独立的,因为这世间的一切已经基本与你无关,如果你能赢回来,或许能重新回归世界;但你输完了,输死了,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所以你就安下心来去赌吧!<p>  而我的状态,却是最要命的两头牵挂状态,生活中的每一项内容我都舍不得放弃,但我又想把钱赢回来。<p>  下午时间,季军已经回到办公室,他的电话先打了过来。<p>  “广州的建达公司一直在催款,看起来他们很生气!马上要打电话给你。”<p>  他的电话刚挂断,广州的电话果然打了进来,是业务员小赖。<p>  “海哥,你上周答应我们的90万货款今天能否结清呀?老板逼得我实在顶不住了!”小赖哭丧着脸说。<p>  “小赖,你能否跟公司解释一下,再支持我们几天,下周一肯定能结给你们。”我说。<p>  “我试试吧,海哥,你不要再为难我了!”<p>  我正准备静下心来投注,小赖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海哥,我让公司副总镇哥跟你通话。”<p>  阿镇跟我吃过两次饭,为人不错,但交情并不太深,他说:“海总,我们这里遇到了困难,今天无论如何你要把我们的货款结清,大老板已经生气了,说今天收不到钱,就取消你们公司的赊账额度,而且明天派人上门催收。”<p>  话已至此,我不想得罪这家供应商,只能先敷衍着说:“给我两小时安排一下,先凑点钱汇给你们,可以吗?”<p>  这个承诺很快变成一块重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得维持公司的信誉,因为公司已经没有流动资金,未来数月都必须靠信誉来周转。<p>  手头筹码很快下跌到70万,不但没有赢回货款,反而有把赌本输掉的趋势。<p>  小萱在一旁很着急,她问:“你不能跟阿强商量一下吗?让他先帮你打钱回公司应急?”<p>  我当然想过。但是手头这些筹码是好不容易才打起来的,连昨天输掉的200万本都没有赢回,现在汇回去的话,岂不又失去了翻本的希望?<p>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对公转账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我无奈决定先汇50万回去,凑足40万人民币应付一下建达公司。<p>  我打电话给阿强。<p>  “你要汇钱回去给公司救急,这是正事,我也不会不帮你。但是按我们公司的规矩,如果签码的客人从公司汇走了现金,以后就不能再加签了,除非把欠款结清。”他说。<p>  “我再补5万进账房,你先让财务帮我汇50万港币回去吧!”我只能先采取这个方案。<p>  这紧急到账的40万货款让供应商暂时停止了电话攻势,但却始终使我心神不宁。<p>  我预感到,一场债务风波即将到来,我必须赢更多的钱回去才能提前阻止它。<p>  心态一旦起了这种变化,要想继续赢钱已经接近不可能。<p>  因为赌博不是你易就手的工具,事实上,它永远站在你的对立面,它其实是故意跟你作对的。<p>  我的运气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上午是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现在是几乎不敢碰牌,庄家每一把都是7、8、9点,我要艰难博数次才能勉强赢一口。<p>  小萱很生气,很着急,但是没有用,我确实在努力,只是无济于事。<p>  只剩下10万筹码了。<p>  大势已去。清晨能用3万打回145万,但现在这个10万是不可能翻身了,我心里很清楚。<p>  我和小萱坐在沙发上发呆,嘴里的雪梨嚼不出任何滋味。女公关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我,说:“强哥找你。”<p>  “海洋,不要打了,剩下10万港币你带回去吧!”阿强说。<p>  我无话可说,赌不下去了,确实已经心力憔悴了。<p>  我心里感觉一种恐惧,是老天有眼,还是魔鬼一直在暗处?我的疯狂计划尚未正式实施就似乎被他们窥破了!深哥的260万货款,华姐的150万,阿强的40万(虽然未输),这一轮又不知不觉输了接近450万港币!我想耗尽资源来集合剩余的兵力与之对抗,却莫名其妙地被敌人分步瓦解了!我已经不是当时制订“补天计划”的那个冷静周密的海洋,现在我总是慌乱得像一只无头苍蝇,无法执行自己的任何一个计划!<p>  这样下去终归是死路一条,我得和小萱分手了!我心里暗中在想。<p>  这样一想,虽然很伤感,但心态反而有点放松,感觉压力减轻了。<p>  离开家人是对家人负责吗?天知道!赌徒的逻辑总是脱离于正常世界。<p>  在账房兑换了10万现金,我把这叠港币塞进小萱的手里,说:“你拿着吧!”<p>  “你公司不是急用钱吗?你先带回去应急吧,我又不需要用钱!”她说。<p>  “放你那安全,我要的时候再说吧!”我说。<p>  乘坐金沙酒店的大巴来到码头,正赶上即将开航的一班船。坐进船舱内的靠椅,轮船鸣起汽笛,缓缓驶出澳门码头,小萱才如梦初醒地靠在我肩膀上问:“老公,现在应该怎么办?”<p>  我长吐了一口气,回答她:<p>  “先别想那么多,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说。”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蛇口已经晚上八点,正是晚饭的时间,我们去蛇口码头的停车场取车。<p>  坐上车,我摆出一副笑脸对小萱说:“老婆,去哪里吃一顿好的?”<p>  “有什么好吃的!没心情,回家吃面吧!”小萱恼恨地说。<p>  “这点回去要饿扁了。”我打趣说,想让她开心起来:“去吃川菜吧!保利城那家。”<p>  我俩平时都很喜欢吃麻辣的川菜,小萱听到川菜也有了点兴趣,见我还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她哭笑不得的说:“你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啥也不怕!”<p>  “哈哈!”我笑道:“用季军的话说,过一天算一天吧!”<p>  其实,今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小萱讲,所以这餐饭一定要吃得开心,不能随意。<p>  虽然地下车库可以免费停车,但我们还是把车子停在保利影院的路边一个宽敞的窝窝处。这里停车被开过好几次罚单,不知南山的交警同志们为什么这么死倔,因为这个位置不会影响任何交通。我不喜欢地下室污浊的空气,我和小萱喜欢在路边下车后漫步在优美干净的海岸城中心的感觉。<p>  海岸城还是那么繁华,这个商业社区有厚重的休闲人文气息,人流多而不杂,比香港的铜锣湾要舒服多了。<p>  走在街上,小萱拉着我的手,突然说:“老公,我觉得心里好虚,以前每次走在这里都觉得很开心,但现在这个世界好像都是别人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p>  夫妻间心有灵犀,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我是男人,不会把这些话道破。我安慰她说:“老婆,现在论负债我的情况还不如一个乞丐,但就算真变成一个乞丐了,迟早有一天我还是要把一切拿回来给你。”<p>  也许能做到,也许做不到。但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一个男人是好是坏,必须对女人说出这些话。<p>  走进那家川菜馆,我们点了平日最爱吃的几个菜。几张信用卡虽然都已经几乎刷爆了,但挤出几百元额度来吃饭还是没问题的。小萱先是闷闷不乐,不停地问我有什么办法,我总是答复她别担心放开肚子吃饭,一会回家再说。见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也半信半疑,逐渐开心起来。<p>  饭后,我又拉小萱去家乐福超市做了一番大采购,日用品和水果肉类都买了平日三倍的量,两人各提着两大袋的东西气喘吁吁地拖到了商场门口。<p>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小萱做什么。除了没能力把钱从赌场赢回来,我什么都想为她做。<p>  回到家里,冲完凉后,我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想着怎么向小萱开口。<p>  小萱也洗完澡出来,她比我更心急,坐下来就问:“老公,说说,你还有什么好办法?”<p>  我硬下心肠,只能对她说了。<p>  “老婆,我们去办个离婚手续吧!”<p>  “怎么又说这个?办离婚又有什么用?债务就没了吗?这就是你的办法?”她生气地说。<p>  “我不想和你离婚,这辈子我都不想跟你分开。但现在我们连孩子都没有,你几个月前才刚刚引产,如果你再被这场风波卷进来,两个人都非得拖垮不可!我想让你暂时避开这个漩涡,等我这边情况缓和了,有转机了,我们再重新领一个结婚证,重新生孩子,这样不好吗?”<p>  “如果缓和不了呢?没有转机呢?”她问。<p>  “那我就一个人扛着,公司是个有限公司,债务本来就跟你无关,而且整个过程你也一直不知情,我不想让债主们牵扯到你这里。”我说。<p>  “你别傻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哪有不找上我的,始终要一起面对。”她说。<p>  “生活可以一起面对,但至少法律上你是免责的。”我拉着小萱的手,说:“老婆,我已经够对不起你了,这次你要听我的。我想翻身,但至少要把你先放在安全的地方,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安定些。”<p>  听了这些话,她心里很焦躁,问:“你想怎么翻身,还是靠赌吗?再继续找亲戚朋友借一些钱,把公司业务做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p>  我沉默了一会。我想靠赌翻身,也想靠生意翻身,要看哪一个机会能更快的摆在我面前,我想的就是怎样尽快翻身,这是我的心里话。<p>  “生意能赚钱的话我就不想依靠赌!但再找亲戚朋友借钱是很难了,借不到多少,而且马上就会面临一场债务风波,在这场风波发生前,我必须先把你保护好,不能让你被连带起诉。”我说。<p>  “如果被起诉的话,我的工作也丢了,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想到会面临诉讼,她也忧心忡忡地说。<p>  “看开点吧!老婆,结婚证不就是一张纸嘛,这头把它撕了,回头我们去拉斯维加斯旅游再重新领一个不也一样!”我跟她开玩笑说。<p>  “还拉斯维加斯,你天天想的就是这些地方!”虽然忧虑中,但她也忍不住笑了。<p>  “老婆,我一定会很快翻身的,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有信心有胆量去做任何事情。”我说。<p>  “我并不在乎你什么时候翻身,我只希望能渡过这场风波,两个人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我不希望你再去做冒险的事!”她说。<p>  见她态度已经同意,我便说:“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去办个离婚证吧!”<p>  “这么快?我家里那边呢?总得要交代吧?”她担心说。<p>  “明天办完了,晚上我去找你爸爸坦白,他会理解的。”我说。<p>  这个晚上,想到明天要去办离婚,小萱始终在房子里坐立不安。她一会在厅里拖地,一会去厨房搞卫生,过了一会,她从厨房里找出一些香烛,说:“老公,我们下去给雨辰烧点香烛吧,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她!”<p>  我们的生活,从雨辰的死,到背地里破产,到今日的离婚,是一级一级的台阶往下跳。而且还没有到底,后面还会引发连串的风波,应付不当的话,会堕入更深的深渊。<p>  可是,极少赌徒能在这种环境下应付妥当,我知道的只有霍斌。明智干练的霍嫂维稳住了大局。<p>  我们在一楼小区的偏僻角落里给雨辰做了一场小法事,烧了香烛和一些给她准备的衣物,小萱哭得很伤心,我也一直在流泪。除了悔恨没有照顾好女儿,更多的是为我们的现在和未来担忧,没想到雨辰一走,也带走了我们的一切。<p>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萱去南山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办离婚手续。<p>  登记表格,拍照,签字,其实离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比去银行开一张理财卡还要简单。何况我和小萱一直十指相扣,傻子也能看出来我们并不想离婚。<p>  但是伸手从登记员手上接过离婚证的时候,小萱还是捂住了嘴,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p>  这是一个幸福终结的标志。从今天起,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一切的掩盖将会被逐步揭开,我得直接面对遍地的尖锐荆棘。<p>  首先要面对的是小萱的父母。我和老丈人的关系一直闹得有点僵,为了避免让老人家一下子情绪过于激动,我们商量了一个中庸的办法,先让小萱和她二姐晓莹在电话里把事情交代一遍,再让晓莹午饭时先跟两老人略提一下,测试他们的反应。<p>  午饭后,晓莹打电话来说:“他们都不太相信,我妈还笑着说,输三千万?海洋别拿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p>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老丈人也在江湖上混过几十年,他知道平地不会起风波的道理,这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下午时间可以让他们分析消化,这给我晚上坦白要减轻不少压力。<p>  果然,下午晓莹打来电话,说她爸爸要我们晚上过去吃饭。<p>  饭桌上,老丈人的态度却特别和蔼,一个劲地邀我喝酒夹菜,也许他希望从我口中证实中午传来的只是一句玩笑话。<p>  饭后,一老一中俩个男人在客厅里喝茶,我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包括上午的离婚手续。<p>  小萱的爸爸是农民出生,也吃过很多苦,在深圳养大五六个子女并不容易。我在讲这段几千万资产挥霍的过程中,他瘦骨嶙峋的后背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转身,只是时不时从功夫茶具中添一杯茶过来。但他知道事情是真的了。<p>  我讲毕。他换了一包茶叶,洗茶,冲泡,摆弄了两分钟,又用木钳夹了一杯新茶给我,才说:<p>  “我们这些人都没有横财命,不能去贪这些钱。”<p>  “现在,家里能帮你们的都已经帮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海洋!”<p>  这样答复已经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本意就并不是来乞援的。现在,少一些棍棒和责骂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因为我本就一直处在一种张惶的状态当中,这时候尖锐的冲突往往会让我无法应付。<p>  勉强混过了一关,和两老人简单扯了一下家常后,我对小萱使了个眼色,找机会逃离了老丈人家门。<p>  接下来,我得面对我的家人。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先拨打了三姐的电话。<p>  “三姐,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我问。<p>  她正和一群朋友驾车在外地郊游,听起来应该是户外烧烤的现场,大人小孩的嬉闹声一片。她兴高采烈地说:“我正在外面玩,晚点再说吧!”<p>  过了一会,姐弟之间有了心灵感应,她打了电话回来,语气变得郑重:“海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p>  “是,输了很多钱,破产了,还欠不少债。”我低声说。<p>  “我早叫你不要赌不要赌!你怎么就是不听!”三姐一下乱了方寸,声音着急得已经带了哭腔。<p>  过了一会,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问:“你告诉爸爸了吗?”<p>  “没有,现在只告诉了你。”我爸爸退休后常年和二姐居住在北方城市,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广东。<p>  “你别跟他们说,明天我和大姐过来找你!”三姐严厉地嘱咐了一句,挂断了电话。<p>  第二天中午,大姐和三姐来到了深圳。<p>  她们本来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三千万这个数字还是让她们目瞪口呆。<p>  “爸妈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死去的妈妈吗?你这样不是把全家人拖垮吗?”三姐痛恨地说。<p>  “我不想拖累你们,我只不过想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我准备自己应付这个局面。”我说。<p>  “你准备怎么应付?说来给我们听听吧!”三姐冷冷地说。<p>  “就算走,就算坐牢,我也不会拖累你们!”我把话说得很绝。其实我确实是这么想,姐姐们的家境都一般,收入也不高,我不想把她们拖累进来。<p>  “你以为你走了,坐牢了,我们就啥事没有吗?家人要为你背负一辈子的耻辱,爸爸气病了怎么办?你那些同学朋友会以什么眼光看待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向小孩们谈起你?海洋,你想的太不负责了!”三姐说。<p>  “就算你走了,其实跟坐牢没任何区别。坐牢是坐身体的牢,走了是做心里的牢,你一样会承受没有自由的痛苦。”大姐是基督教姊妹,她说话的语气比较平静,这番话说的也很有道理。<p>  “我没有考虑过要走,现在局面很难,但还并非死路一条,债务暂时还没有爆发,我也在想办法。”我安慰她们说。<p>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们不准你再去澳门了!海洋,你现在把你的证件拿出来给我们保管。”三姐说。<p>  我迟疑了一下。因为我并不想把证件交给她们。我的疯狂计划还在继续借贷,我早就抱定了还要过去的打算。她们不了解赌徒的心理,除非已经在别处开辟了滚滚财源,否则这种状况下哪个赌徒肯坐而待毙!<p>  “不行,我下月还得过去一趟。因为还有几十万码粮没有结回来,不能白白浪费掉。”我说,接着又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说:“我可以先把护照给你们保管,通行证我再用一次。”<p>  她们对澳门赌博的细节并不了解,听我这样说也不得不信。于是三姐说:“你下次去把那几十万拿回来了,证件我们再过来收。但你这些天不能再去赌了,如果再去,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弟弟。”<p>  小萱今天回了单位上班,我把昨天办离婚的事情告诉了她们。<p>  “不管怎样,希望你们能一起面对困难。而且希望海洋你能给我们家族留个后代,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妈妈!还有,这段时间,每隔两天你都要把你的情况跟我们通报一下。”<p>  “爸爸他们那里你不要说,能瞒就永远瞒下去,直到你能翻身那天。”<p>  三姐嘱咐说。<p>  “海洋,你不能逃避,要坦然面对困难。如果这关你渡不过去,你也要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甘心接受命运的惩罚,因为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这些你能不能答应做到?”大姐问。<p>  我答应了,但完全是口是心非,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面对什么,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p>  拜了这么多神,其实我并没有信仰。面对艰难我得提起矛头去战斗,我不会把自己完全交托出去给天意。<p>  在家里这一餐饭吃得很沉闷。我坦白之后确实卸下了一点心理压力,但却把更沉重的包袱甩在了姐姐们的身上,让她们的生活凭空增添了忧愁,这让我心里万分自责。<p>  自责又会激发起反抗,我总得不停地想办法,我想逆转。坦白与赎罪,你向自己体内射出的每一支悔过的箭,最后都反弹回来,齐齐射向赌场。<p>  我想赢回来。因为,我没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p>  向两边家人坦白后,虽然没有把问题缓解,但至少让我们心里好过了一些。因为家人总是与你血脉相通,不管他们是鼓励还是责骂,都能让你心里感到宽慰,增添了一点勇气。<p>  事实上,昨天支付了建达公司40万后,供应商的怒气也暂时缓解了,债务危机并不会在这几日内爆发,我们仍有一点时间。<p>  我打了电话给季军,他却死也不肯向家人坦白,他说决定瞒到最后,瞒到实在瞒不动那一天。<p>  也许会在最后那一天出现转机。我当然也是那么幻想的。<p>  晚上,晓莹俩夫妇打电话过来,邀我们出去大排档吃饭,说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好友能给我支几招。<p>  他们正在路边的一家潮州牛肉丸店喝啤酒吃牛肉,晓莹的好友是一位个头不高但很壮实的客家人,以前在老家基层派出所干过几年警员,姓田,比我小几岁,为人很爽快。<p>  “海哥,我建议你就走了算了!”小田说:“以前在家里我也接触过这么几个案子,留在原地翻身很难!只有摆脱债务,走出去才有机会,等赚到钱了再回来还债,这样全家人才有好日子过!”<p>  “如果走了,被起诉诈骗,网上通缉怎么办?”我问。<p>  “只能在外面改名换姓,用新的身份。”他说:“你现在出去,还能有一点本钱重新创业。我想凭你海哥的能力还是有很大机会翻身,只要有钱带回来还债,再找找关系,这些经济类的案子有很大机会可以摆平。就算判个一两年或者缓期,不也值得?好过你现在呆着等债务爆发,一旦债务爆发就很难翻身了!以前在老家,我见过很多欠债的被人追得没地方去,躲到派出所来!那样的日子很难过的,别说翻身,想出门办件事都不容易。”<p>  “现在都是二代身份证,GA局的识别系统也很先进,我看网上说经常出现跨省系统排查,校验出通缉犯重复办理身份证的情况,一旦网上追逃后,人在深圳和人在新疆又有什么区别?”我问。<p>  “没那么厉害!”小田哈哈说:“你如果住在高尚社区,十年八年都未必有人查你,普通的街道人口登记,交一份身份证复印件不会有麻烦。”<p>  他又说:“不过你不能办新护照出国,你有过出国的记录,办新护照很容易被系统识别出来,除非整容。”<p>  “整容?”小萱吓了一跳,说:“那不跟电视上的毒贩差不多了,有这么严重吗?”<p>  “对,要不就直接用护照跑出去;不出去的话以后就不能办理护照,老老实实在国内翻身。”小田肯定地说。<p>  “或者可以跑到老挝柬埔寨之类的小国家,花点钱购买当地的国籍,将来赚了钱想办法在这边撤销案底或者减轻刑罚,再回来抛头露面。”小田说。<p>  他说的最后一个办法,我倒是在十年前认识一个人成功这么做过。那人是我一个师兄的朋友,曾在深圳做过一单2000万美元信用证套现的案件(类似于牟其中入狱的案子),被全国通缉。逃出国外后,他竟然又在某国发了一笔大财,顺利洗白销案。那晚回到深圳庆祝,在笋岗路的一家夜总会包了最大的VIP房,一起来庆贺的都是部队和GA系统的朋友,还有一位自称自己是国an的,类似于007的角色,扒开了上衣给我们看肩膀上的枪眼,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师兄的朋友豪气干云地对夜总会老板说:“这个房间以后我常年包了!这些兄弟啥时来玩签单都算我头上!”敢说这样的话,至少证明他的确已经不是一个通缉犯。<p>  小田的热心建议的确让我思考了一番。不过我对网络和电子科技的惊人发展速度感到畏惧。GA系统又是对这方面高端技术利用的最快,资源最充分的机构。也许过不了几年,一个人走在街上就会被路边的电子眼识别出身份,甚至呆在家里也会被电脑或卫星远程识别出来,就像美国的科幻电影一样。这并不是幻想,而是科技发展的必然结果。通缉犯还有何路可逃?<p>  所以我觉得跑路不可取,我不想成为通缉犯。<p>  回到家,小萱也觉得小田有些把事态夸大了,她问:“老公,民事的经济纠纷,用不着跑路吧?”<p>  我说:“这个问题,你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看。小田说的有道理,如果想翻身,留在原地很难。”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忧虑<p>  “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为生命忧虑吃甚么,喝甚么;为身体忧虑穿甚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 <p>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p>  ……<p>  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p>  --《圣经&#8231;马克福音&#8231;不要忧虑6:25》<p>  这个周末,仅仅在家里安稳度过了一个周六,周日上午,我又心神不宁的来到了办公室。<p>  以前,我有两个避风港,一个是家,一个是办公室。不管在外面受到什么打击,只要回到这两个地方,我就觉得很安全很温暖,又可以迅速恢复元气。<p>  现在,办公室已经不是我的避风港了,又漏风又漏雨,只有片瓦遮头。<p>  发展到后期,债主们一起过来追债的时候,办公室成了令我恐惧的地方。<p>  我们来分析一下现状。<p>  先别说之前亲戚朋友的借款。这段时间,我又把深哥借给我的260万货款输了,信用卡刷爆了,公司账上现金所剩无几,华姐的欠债又恢复到150万,阿强的恢复到100万。<p>  几家供应商下周肯定会陆续开始催债,因为答应他们的账期已经到了,这又是几百万的压力。而且广州建达公司估计下周二就会过来公司追债。周一是广东地区习惯的工作计划日,出于商界一种约定成熟的礼貌,关系还没有闹僵的客户一般周一不会冒然上门讨债。<p>  现在已经到了10月中旬,公司账上剩下的最后20万,一要留着扣税,二要用于发工资和开支,并不能动用。<p>  所以,我得至少先赢50万人民币回来,先把广州建达公司的货款解决了,再接着应付后面几家。<p>  珠海徐总那边还欠我们大概一百多万的货款,不过他这两周抽不出资金。徐总这位兄弟特别实在,他说没有,那肯定是没办法;他说有的话,答应的事情当天就能做到。<p>  我向欧之財那几家小额贷款公司申请的100万高利贷肯定能获批,但估计到账时间应该在下周四、五左右,这笔钱到了我手后必须通过澳门增值,否则直接拿来支付货款,徒增利息,岂不是饮鸩止渴?<p>  和季军一起计算了半天,目前可动用的赌本,也就只有金沙赌厅里的40多万码粮了。<p>  10月份的码粮,要等到11月5日才能全额收足,提早去收的话就只能拿80%,就是要损失8万,这是赌场贵宾厅的规矩,所以,只有赌傻的傻子才会这样去提码粮。<p>  不过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用码粮抵押向赌厅签码,可以抵押出六至七成,无需利息,抵押出来的筹码继续赌的话赌厅仍旧继续计算洗码。<p>  所以,我可以用码粮抵押出25万赌本。<p>  门庭渐冷落,落日伴黄花。以前华姐南海贵签50万赌本我会嫌少,但现在,为了赢点钱回公司周转,25万赌本我也必须跑一趟澳门了。<p>  从最早的一场几万赌本上升到一场一百万,后来为了搏命一场三百万,现在终于开始下跌到一场二十几万了。这不是收敛,是实力不支而已,再往后,我的赌本还会继续下跌。<p>  季军是担忧但又抱着希望,所以无可奈何;小萱是坚决反对,但面对债务又无计可施,所以也无可奈何。<p>  周日下午我匆匆登船来到了澳门。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因为赌本少,我打算赌一个通宵就走。<p>  在广东会用码粮抵押签出了25万,第一轮打得很顺利,晚饭前,我赢了29万港币,兑换了现金,马上去店里把26万汇入了季军卡内,这样连本带利已经全部收回,让大家都非常宽心。<p>  也许是晚餐的鳗鱼饭和三文鱼寿司吃得太饱,饭后一小时我打得过于放松,筹码直线下落,很快就只剩下5万在手上。<p>  现在,我对百家乐已经越来越不自信了。以前不管赌本输剩多少,我总会咬着牙用最后一口气去死拼回来。但如今赌本与目标差距太大的时候,我觉得完全没有信心,尝试的念头一起就会觉得心理疲惫。<p>  所以,剩余的最后几万筹码,我就会选择一次晒冷。<p>  这把5万又输了,全军覆没。我的心情有点郁闷,但一时又不想坐船回去,于是乘扶手电梯下来金沙赌场的二楼大堂。<p>  二楼大堂中间有一个舞台,常年都有大陆韩国菲律宾的驻场歌舞演员的现场表演,来来去去总是《热情的沙漠》那几首歌曲,虽然几个美女组合唱得也不错,但听得多也让人腻味了。还有一组半真半假的脱衣舞表演,其实没脱完,脱到最后每个美女都还穿着比基尼泳衣,有撩拨意味,但并不SQ。所以赌客看多两次后也逐渐失去兴趣。<p>  我钱包里还有三万多港币,是刚才汇款时留着备用的。在二楼大堂转了一圈,没有尝试百家乐,而是在一张没有人的21点台坐了下来,掏出一叠港币扔给荷官买码。<p>  荷官把港币一张张在台面铺开,用带红外线的验钞棒扫了一遍,把筹码拿给我,数量是3.4万。<p>  我开始尝试永利台湾客的21点打法,不过我下注比较小,开两门或者三门,赢时三门,每门1000元;输时两门,每门500元。<p>  这样打21点感觉很放松,没有百家乐那种每把都在搏命的压力,而且当天晚上的运气特别好,一小时后筹码总数就超过了7万。<p>  同台不断有人加入,又离开。来来往往,最后稳定了几个人,都是女军。<p>  一对是俩个超过六十岁的澳门老阿姨,她俩合作一股,每人五千本,一直跟在我的位置投注;<p>  另一位是个瘦瘦的香港女人,四十多岁,不修仪表,衣着随意,一看就知道是女赌鬼。她先是自己开了一门,但一直在输,从钱包掏了几次钱,已经输了四万。后来她见我特别旺,于是从钱包里掏出最后两千港币,也跟在我的位置后面买。<p>  在此之前我21点打得并不多,在贵宾厅里只赌百家乐,很少在21点台博几十万的输赢。加上已经在楼上刚输了25万,这个三万多港币我完全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p>  这种态度反而让我不断赢钱,三个中老女人也跟着我赢钱,晚上十二点,我的台面筹码已经接近15万,俩老阿姨赢了一万多,香港女赌鬼的两千港币也变成了三万。<p>  我越来越放松,对庄家的实力几乎是藐视,因为我经常在我12点庄家6点或5点的时候选择DOUBLE。本来12点这个位置是极少有人加倍的,因为一拿到公就爆牌了,但我几乎次次加倍拿回来的都是7、8、9,让围观的人“哇”的一起叹服。<p>  身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以为我是杀遍世界赌场的职业高手,因为见到12点DOUBLE总是补成20点或21点,他们认为只有职业高手才能这样计算出牌。其实计算个屁,我就是觉得自己旺,趁着强势猛打猛冲,要赚多点钱回去付货款。要不下周我怎么应付?<p>  有个二十七八岁,相貌中上略有韵味,少妇模样的内地女人输完了钱,一直在我身后观摩,后来趁着我左边有空位,她坐了下来。我赢钱的时候她总是对我巴眨几下眼睛,脸露微笑,一副当我是偶像的模样。<p>  除了两个阿姨和女赌鬼,观众中只有这位少妇和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忠实地陪我们战斗,观战到了早上八点。<p>  我台面的筹码已经有35万;<p>  两个阿姨赢了3万,她们说:“打21点第一次赢这么多钱。”<p>  香港女赌鬼赢了14万。<p>  韵味少妇羡慕地对女赌鬼说:“你就用两千港币赢了十几万啊!可惜我没钱,要不早跟着你们买了!”<p>  女赌鬼回答她:“全靠这位靓仔!他是高手啊!”<p>  时间差不多了,我宣告收兵,吩咐荷官把筹码全部兑换成大码。于是阿姨赌客和围观者纷纷散去,台前冷清。<p>  我走向餐厅去吃早餐,韵味少妇跟了过来,她喊了一声:“大哥!”<p>  我停下来转身,对她扬了扬眉毛表示问号。<p>  “大哥,你打得这么好,能不能带一带我?我也想赢回来,正在等家里汇钱。”她说。<p>  “可是我马上就准备走了。”我说。<p>  “没事,你还过来吗?我们交换个手机,我这些天都在澳门。”她说。<p>  “对,我随时会过来。”我说。<p>  于是我把澳门卡的号码告诉了她,让她拨打一下,交换了号码。<p>  我在888餐厅吃完了早餐,已经是早上九点,第一班船时间临近,于是下楼坐上金沙酒店到新港澳码头的大巴。<p>  刚在座位坐下,韵味少妇的电话打了进来。<p>  “大哥,还在金沙吗?有点小事想请你帮个忙。”她扭捏地说。<p>  “嗯…你说说看。”<p>  “我老公中午会给我汇钱过来,现在我想抓紧时间睡一下,但身上没有钱开房。我把手上的结婚戒指抵押给你,你先借我两千开房,你看可以吗?”<p>  我熬了一个通宵,脑袋早就有点晕晕乎乎,耳边就只掠过“两千元”和“开房”这几个词,心里颇有戒备。何况我不懂得鉴定戒指,又要赶九点半的早班船回去,所以回绝了她。<p>  “不好意思,我正赶往码头乘船呢!”<p>  “哦…那不要紧,大哥你下次过来给我电话吧,带一带我打21点!”她有些失望。<p>  不过那张澳门卡用完话费后很快就被我丢弃了,我又重新买了一张,以后来澳门并没有联系过她。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深圳一算,这一场总计赢利是36万港币,但又把码粮中的25万提前带了回来,可谓完胜。而且兑换成人民币后,恰好可以支付广州建达公司的剩余货款。<p>  于是周一下午,我就让季军把建达公司的货款付了过去,平息了这家供应商的怒气,他们仍会继续给我们赊货。<p>  就赌博的目的而言,我又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p>  以前对光明和小萱隐瞒,其实那时输三四百万对我而言并无大碍,因为那些钱本来就是赢回来的,我只是对自己不服气而已;<p>  输到一千万的时候对外隐瞒,这时候已经慌了阵脚,继续赌的目的是不想让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但怎么赌,每次用多少本想赢多少,这些还是由自己主动掌控的;<p>  到了现在,赌,已经丧失了主动性。我们完全是被债务推着走,赌博的目的已经是为了还债,怎样赌已经身不由己了。<p>  而且债务是具体的、数字化的。每月1-3号要支付30多万的利息;下周四要付某家供应商80万货款,25号又要付另一家100万,下月10号某个阿姨的借款到期要先还本50万,等等。每一笔都是铁板钉钉的,必须拿出现金去解决。<p>  只要债务一日不摊牌,你就必须得赌下去。<p>  因为只有赌,才有可能一夜之间变出几十万现金。<p>  没去澳门之前,我也曾看过很多国企老总、内地驻香港澳门的办事处主任等手握财权的经理因赌或者炒期货出事的报道,最后结果都是锒铛入狱,譬如新加坡某国企航油公司经理炒期货输掉了几十亿的事件。当时我不理解他们的心态,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从一个小小的财务漏洞开始越陷越深,导致不可收场?<p>  现在我明白了,其实这是个人或者家庭缺乏经验,没有应付一场经济危机的公关策略(或生存策略),所以即便是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人,犯错后慌忙之下也会铤而走险。<p>  霍斌的老婆在这种危机出现时能判断准确,处理果断,同时保住了家庭和产业。相信这会给他们的家族打了一剂强力的免疫针,在以后的发展中不会再受到此类诱惑。<p>  这样明智的应对在赌徒的世界里并不多见。大部分赌徒家庭的处理办法或是离婚分手,一拍两散;或是像小萱这样因爱而被捆绑,一同徒劳地挣扎下去。<p>  我们的老祖宗们遭遇了各种人生起落,在留下来的文学作品中充满智慧,对人生的感悟很深,不过我们很少认真去领悟过,我们的生活似乎太浮躁了。<p>  来看看《红楼梦》里开篇的一段:<p>  “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说说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p>  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说道:‘大师,弟子蠢物,不能见礼了.适闻二位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心切慕之.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况见二师仙形道体,定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如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得入红尘,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p>  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p>  这石凡心已炽,那里听得进这话去,乃复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强制,乃叹道:‘此亦静极怂级,无中生有之数也.既如此,我们便携你去受享受享,只是到不得意时,切莫后悔.‘<p>  我觉得大部分赌徒都像这块顽石一样,本为顽石却自以为美玉,入得红尘中,追逐富贵场,贪慕温柔乡,却不懂得品味一场人生的真义,到头来落得万事皆空。<p>  闲话扯远了。我仍是顽石一块,并未被仙风道骨的高人点化。不过人间富贵在我眼前已经逐渐幻灭,生活开始以一副狰狞的面孔展现出来。<p>  这一仗的小胜又让我、小萱、季军三人找到了踏实感。看起来烦恼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债务不必急于全面摊牌,我们仍有可能挽救大局。<p>  周二晚上,和小萱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小萱突然对我说:<p>  “老公,我让晓莹她们几姐妹和小建都去银行申请贷款,她们筹算了一下,可以贷下230万给我们用,这两天会先凑30万过来。”<p>  我吃了一惊,说:“不太好吧?她们的经济能力都有限,而且你家和亲戚那边已经集资了那么多钱了。”<p>  “现在她们也担心事情在亲戚间传开会无法收场,也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笔钱翻身。”<p>  “她们贷款的利息贵吗?”我问。<p>  “不贵,在银行贷都是年息8厘左右。”<p>  这个成本的资金当然要比我们现有的强多了,就算什么也不做,用它来替换亲友们的借款也不是坏事。这个逻辑是建立在不肯摊牌的基础上的。<p>  “还有,你三姐她们那边也应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筹点钱过来。”小萱又说。<p>  “唉!”我叹口气说:“她们现在肯定暗地里已经在做了!三姐是嘴硬心软,估计现在每天都在想办法借钱,我就是怕把自己家人都拖死了,不希望你们再借钱来帮我,这事想和你们撇清关系。”<p>  “你必须振作起来!要想办法赚钱,现在为时不晚,还能筹到几百万的资本,生意做起来后债务慢慢还,迟早有翻身的一天!但你不能把这些钱拿去澳门输掉了!”小萱严肃地说。<p>  想到那晚小田的建议,我的心里动了一下。如果带上几百万远走高飞,在外地重新创业,过几年回来还债还是有很大机会,留在深圳的话,每天被债务困扰,几百万连支付这月供应商的货款都不够!<p>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并没有切实的打算。因为既然前晚可以赢回建达公司的货款,那下一家货款也同样有机会赢回来,我为什么要想着跑路?<p>  由于澳门的码粮也抵押掉了,这两日我手头完全没有赌本,呆在公司里处理一些琐事,也落得清净了两天。<p>  周四,欧之财办小额贷款的那人打电话过来,说100万借款全部批准了,让我分头去三家公司签字,下午资金就可以到账。<p>  于是下午跟着那人跑了三处地方去签字,实际到我卡里的只有97万,扣除了3万元作为贷款管理费。<p>  这是不折不扣的高利贷,2.5%利率的按月还本付息,实际复利超过4.5%每月,再把3万管理费摊进去月利率已经超过5%。从我做生意的经验来看,极少贸易公司的利润能支付这等成本的利息,这种钱只能用于赌。换句话说,借这种钱的人十个有八个是赌徒,不知这些小额贷款公司每周开会时,他们老总有没有这么分析过。<p>  后来这家贷款公司天天打电话叫嚣着要派H社会上门收款,也证明了他们老总早就知道他的客户大部分都是赌徒,说不定他们老总本人就是赌徒兼H社会出身。<p>  不过这类公司还是没有信用卡厉害。银行信用卡部可以无限期的利滚利,他们可以动用律师,可以动用专门追债的H社会;实在没耐性了,他们还可以动用GA局、检察院,把你扔进拘留所,逼家人还债,还清了再请法院判个缓刑,还要外加几万的罚款。<p>  所以赌徒们什么人都可以去惹,千万别惹信用卡。要惹,也只能去惹国外的信用卡,因为美国香港的信用卡还不起不用坐牢,你如果用申请破产来要挟的话,银行甚至愿意把本金给你减免为三到四成。<p>  这并非教唆,只是末世逻辑而已,如果你从此不想好好做人的话。<p>  这笔钱到账之后,我去澳门的心情比以往更加急切,因为卡里的钱每天都要支付接近两千元的利息。<p>  我先把钱全部转进了信用卡里,97万刚好够填补我信用卡的窟窿。<p>  现在,我的方案就是每次去澳门刷信用卡,赢了钱就汇回来给公司还债,平时把港币现金带在身上出入海关,到了信用卡账单日再换成人民币补进卡里。<p>  第二天一早,我又过去了澳门。这次的底气比较足,所以我又赢了,赢回了25万港币,马上汇回公司,支付了另一家广州供应商的20万货款。<p>  你在悬崖边不停地往下坠,只因为你在下坠的过程中,总是能攀住这块石头那根树枝缓解一下,让你不至于一下子摔死,但却越堕越深。<p>  人的生命力很旺盛,如果一次性就让你直接悬空摔死了,还哪来这么多悲欢离合的人间故事。<p>  季军也在赌,虽然没有跟着我去澳门,但他每日仍在买地下6HC和打麻将,债务也没有任何缓解。<p>  前进吧!为了债务而赌的赌徒,貌似你已经无路可退!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存法则<p>  我在深圳为了应付债务而施展浑身解数的同时,在浙江,也有一个女人为了挽救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小陈在行动。<p>  这近一个月来,小陈似乎已经从我的空间里退却了?没有。事实上,我们每天或每隔一天都在发短信了解对方状况。<p>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了解对方状况”。情人之间的短信不是总是充满暧昧、诱惑和娇嗲之语吗?否则找情人有什么用?<p>  那是普通情人做的事情,饱暖思淫欲的情人之间聊天大抵是这些内容。患难情人聊天的话题会沉重一些。比如正在跑路的通缉犯,情人发给他的短信内容是:“晚饭吃的好吗?”“还好,刚才猪肉炖粉条吃得很饱。”“出门多留个心眼,看见条子要早闪。”“知道,手机卡等下我就换。”“多穿点衣服,冻着了没人照顾你。”“嗯,老婆我爱你。”“唉…我也爱你,在这我也呆不下去了,你要顶住,早点来接我。”<p>  我和小陈还不至于沦到这步,但也是垂死的赌徒情人关系,赌徒每天的状况都可能发生剧变,今天腰缠万贯,明日流落街头。所以我们要定期通报状况,共患难的情愫在我们之间要大于情欲。这种感情有点像患难赌徒联盟的味道。所以这个时候虽然我良心上自问很对不起小萱,但无法与小陈断绝关系,我不能对她的生死不闻不问,何况她也在关心我的生死。<p>  她:“我们已经用房产证去申请装修贷款了,贷20万,看月底能不能批下来。”<p>  我:“还好!不是做抵押,家有老小,房子你一定要留着。”<p>  她:“嗯,这笔钱不能再输了。再输就全完。下来后我就先带10万过去,你要想好怎么打。”<p>  我:“跟我的合在一起打吧!赢了一人一半。”<p>  她:“那…你那么多债,该怎么办?”<p>  我:“我的太多,只能慢慢来,多十万二十区别不大。”<p>  她:“嗯…那好吧…有点想你。”<p>  我:“我也想你。我们会活下去的,放心!”<p>  看,这就是我和小陈的短信内容,干巴无味,几乎满足不了任何一个看客的偷窥欲。<p>  在女人面前拍胸膛信誓旦旦应该是每一个好强男人的天性。男人是出于给女人安全感的目的,至于可信度有几成则应该由女人凭自己的智力去判断,毕竟男人是出于好意。<p>  但是对小陈做出这样的口头承诺后,我的战斗力却并没有提升。当天晚上独自过去澳门,我输掉了30万港币现金,这笔钱是上次刷出来的,幸好这次特意没有带信用卡去,否则以我目前的心理状态,我会把所有卡数刷出来直到赢回为止。<p>  这个阶段输30万太正常了,因为我要强撑起来的肩膀不仅仅是给小陈心理依靠,我必须撑起整个危局,各处的到期债务像一个个炸弹一样丢掷到我的脚下。<p>  其实,我错了,我不懂得生存法则。<p>  如果在和平时期,杀一个人是犯罪,就算这人是你的仇人,无恶不作,你也不能主动杀他;<p>  但是在战争时期,你持枪躲在战壕里,只要看见人影就可以开枪,虽然那人跟你素不相识,无私人恩怨。<p>  再看战国时期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典故:“信陵君魏无忌到了邺,拿出兵符假传魏安釐王的命令要代替晋鄙担任大军统帅。晋鄙合了兵符,验证无误后,还是表示怀疑,表示要先和魏王确认后,才向信陵君交出兵权。此时的信陵君只好让朱亥动手,突然用铁椎击杀晋鄙,强行夺权。”<p>  这段名垂千古的救国故事,实际上是以信陵君杀害了一位无辜的老将军作为代价的。如果信陵君依照国家法度和仁慈之心行事,他啥也做不成。<p>  这就是生存法则。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临危之际要爆发出最大的能量,必须挣脱束缚,无论是绳子铁链,还是道德的枷锁。<p>  我错就错在:无法断然决然地去做一个恶人,面对身边环境和赌场我总是优柔寡断,所以我始终无法赢回来,剩下两千万赌本时我无法赢回,更何况只剩下一百万的时候。<p>  到了这一步,实际上已经被孤身扔进了战壕里,你必须杀人。<p>  除非你不赌,乖乖向全部人摊牌认错,规规矩矩重新做人。<p>  既然赌,此时你就得无情,关了手机,谎称出国两个月,抛开所有杂念专心赌钱。<p>  否则,磨磨唧唧的拖下去,你会把自己,会把全部身边人害得更惨!<p>  我说以上这番话绝非劝人去赌,而是告诉你这么一个冷酷的现实,冷酷的生存法则。<p>  因为开始赌,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冷酷的世界。<p>  所以,我、小陈、季军、霍斌,这些人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赌徒。<p>  那晚输了30万后,信用卡额度还剩下80万港币,小萱几姐妹贷款的230万很快就可以到位了,已经先给了小萱30万,珠海徐总也答应下周把120万货款打过来。<p>  底气还是比较足,所以输钱后我虽然心里压抑,但还并不担心,仍有反击的信心。<p>  只是债务风暴已经蠢蠢欲动,情况越来越危急了。<p>  这半年期间,国内的钢材市场行情大幅滑落,国内各大钢厂已几乎集体亏损,众多经销商也出现亏损局面,广东省内有数家经销商倒闭或老板卷款跑路的事件,涉案数千万上亿的都有几件。<p>  同行之间的赊销变得谨慎,大部分批发商抓紧开始收账,缩减甚至取消赊销额度。<p>  因此,我们所欠的接近700万左右的货款,被几家供应商越催越急,刚付了20万过去,两天不到又会打电话过来催款,甚至上门拜访。<p>  信用卡和小萱姐妹即将筹来的资金绝不能用于支付货款,这是竭池而渔,何况池里根本就没有鱼。<p>  此时还想照顾大局,没有杀伐决断的勇气,不懂得先后次序,那赌下去肯定死,而且会死得很快。<p>  钱会消失得比还债还快。<p>  第三天过去,我带了一张农行信用卡,刷出了38万港币,结果当天晚上又全部输光。<p>  回到家,我惶惶不可终日,我得承认自己无力回天,末日就要到了。<p>  小萱却并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赌本,她不知道我贷款100万高利贷的事情,她还一直以为我在用金沙的码粮在赌。<p>  虽然我一再对自己说债务要对小萱坦白,但办理离婚后,这次我隐瞒她却是出于一种自暴自弃的善意,等到走投无路那天,我不想把她牵连进来。<p>  已经到了10月23日,这几天是扣税款的日子,但广州的盛丰公司上门催款很急,不得已我又把公司账上的20万付了给他们,让小萱把30万现金打了过来补上。<p>  局面已经越来越混乱,以前的危机仅仅是对外隐瞒,现在则一切即将浮出水面,我不能再用谎言来应付,每一天都得拿出现金才能摆平风波。<p>  “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完蛋!要想个招数来化解。”我对季军说。<p>  “怎么化解?供应商天天都来催款。”季军问。<p>  “供应商的钱不能再付了!必须用货物来流转,这边付多少出去,那边就要继续赊货进来,否则钱只出不进怎么行!”我说。<p>  “斯里兰卡现在又没开工,我们进货回来也没啥用呀?”季军说。<p>  我绞尽脑汁想办法,誓要从荒莽丛林中开出一条路来,不但要实现货款周转,还要赚钱,实现正循环!<p>  于是当天我在办公室闭门研究了一整天,研究国内钢价的走势,研究我们身后氧气瓶的用量,研究生存救国之道。<p>  我决定赌一把。<p>  这回不是在澳门赌,而是在钢材市场赌,这种赌风险小得多,又能化解供应商的追款压力。<p>  “现在钢价已经到了一个低谷期,后续有反弹空间,我们可以囤货操作。”我对季军说。<p>  “囤货怎样能化解他们追款?”季军不解。<p>  “小萱家里还有200万,徐总还要打过来120万,加起来有320万,我们用这笔资金去进1000万的货做库存,以后哪家公司要收钱,付100万的支票就让他们再补100万的货进来,这样实现供应商的债务良性周转。”<p>  “这批货物我们放在惠州去做批发,那边有几个大工地,还有几家熟悉的门市可以帮我们出货,做到平价销售,维持现金快速流转。”<p>  “如果好命的话,过两个月钢材价格涨起来,我们就可以一次把囤货全部抛掉,又继续供应斯里兰卡的项目,生意就全部盘活了。”<p>  “剩余的信用卡额度和现金,专心在澳门赢钱对付亲友的利息和债务。澳门应付亲友,公司应付供应商,就可以两块债务分开,不至于像现在一团糟的局面!”<p>  季军问:“用320万去进1000万的货,他们肯吗?”<p>  我笑道:“没有1000也可以进800.分成很多家,打50万货款要求拉100万的货,他们肯定愿意,现在钢材不好卖。不过拿了货后他们追款肯定急,所以我们要先在惠州市场联络好。”<p>  卖货是我的强项。事不宜迟,当天中午我就和季军开车到了惠州大亚湾的钢材仓库,查看仓储情况,联络几家以前有往来的门市部 。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近况<p>  ?2014年2月8日凌晨四点<p>  夜半在客厅沙发上醒来,眼眶中有泪,我从一个伤感的梦境中回来。<p>  QQ躺在我的脚下,我的被子跌落了一角在地,它就聪明的趴在那温暖的一角被褥上酣睡。<p>  此刻我坐在电脑旁继续写书,但此刻我想用一种更精简的文字,因此我填了一首词,名为《看不清的路》,作为《赌城不是天堂》这个故事的主题曲。<p>  “《看不清的路》<p>  汽笛鸣起,轮船缓缓驶出港湾,<p>  海天开阔,谁可意会我此刻凭栏?<p>  海风扑面,翻开片段页页如阅,<p>  白浪溅起,时而打湿了我的眼眶。<p>  我曾寻找那条路想要携你登高揽胜,<p>  望断天涯击伤我却是你柔弱的背影;<p>  最怕有一天我彷徨人间错失了承诺,<p>  繁华碎在手中你为人作嫁。<p>  其实赢尽天下又如何我输不起你,<p>  其实千帆阅尽又如何不若相濡相依;<p>  就算看穿了富贵看破了生死忘却江湖,<p>  我难逃离红尘因我此生爱你。<p>  我独踏入荒芜险阻以为可敲开天堂,<p>  夜夜醉在他乡梦醒后空得一手徒然;<p>  忆多少夜影院路街中我俩十指相扣,<p>  世间美景难比你晨前梳妆。<p>  其实赢尽天下又如何我输不起你,<p>  其实千帆阅尽又如何不若相濡相依;<p>  就算看穿了富贵看破了生死忘却江湖,<p>  我难逃离红尘因我此生爱你。”<p>  希望天下的赌徒们能珍惜生活,希望很快有一天,有人能为这首词谱上曲。<p>  继续回到我们的故事。<p>  囤货的方案确定后,我立马投入到各项准备工作当中,联络能帮我出货的经销商,分析当地市场需求,确定进货的钢材品牌规格等等。<p>  小萱听说了我的方案后,当然非常高兴,马上催促晓莹她们的贷款进度,我姐姐她们也同样如此。因为看到我又似乎走回正常生意轨道上了,任何一个赌徒的亲人都会感到欣慰。<p>  其实对我而言,这仍然是赌,是凭借我多年的生意经验升华了的赌局,中心仍旧是围绕澳门。<p>  这一把320万的市场赌局,输赢风险远远比不上澳门,应为无论市场价格怎样波动,1000万的货物也不至于全部输完,而且无论价格涨跌,我在资金流转的过程中能够让债务实现良性循环,这是最重要的。<p>  但最终目的,还是要让我能腾出手来对付澳门,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几十几百万现金,让我重整旗鼓。<p>  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过去澳门,这似乎证明了,我没有赌瘾。<p>  其实赌瘾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是生理性,一种是心理性。<p>  你有没有见过生理性的赌瘾?我见过。我认识深圳一个农批市场的主任,也是已输到妻离子散倾家荡产,但他虽然债台高筑却有一份稳定的管理层工资,因此每月仍有钱小赌。<p>  每天有空闲的时候,这位农批主任就会全身发痒,心急如焚,甚至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会发抖。这时候不管是麻将、6HC、打扑克、甚至与同事赌窗外下一台路过的车辆牌号是单数还是双数,一定要有赌才能让他情绪平复下来。<p>  有次他邀我打麻将,那天中午我在家里睡觉,兴趣不大,结果午睡两个小时,他打了数十个未接电话,发了不下十条短信来催促。幸好手机设置的是无声状态。<p>  至于结果输赢,赢了当然最好,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因为他觉得这一天又满足的度过了。<p>  这是生理上的赌瘾,大部分赌徒则是心瘾,我也是。<p>  所谓心瘾,跟毒品的心瘾不同,赌博的心瘾其实不是寻死觅活的自暴自弃,相反甚至可以说是目的是“进取”,其实是由一种最根本的愿望构成:就是想靠赌翻身,已经产生了心理依赖性。<p>  不管已经输了多少,输了一大半的人寄希望能赢回来,这是心瘾;<p>  输到走投无路的人,明知赢不回来,却想赢一点改善困境,这也是心瘾;<p>  明知网赌和地下赌场是骗,却寄希望于小概率中赢一把就跑,报复庄家,让卡里存款偷偷增值,这是更无药可救的心瘾。<p>  至于我,此刻意识到了债务压力会把我压垮,所以采取一种逆流而上的激进策略去盘活公司债务,但我的终极目的还是剑指澳门,不赌我认为没有活路,这肯定是心瘾。<p>  晓莹姐妹的贷款已经到了一部分,我三姐也打了几十万过来,珠海徐总的120万货款也付清了,于是,我们开始进货,铺开一场“澳门+钢材市场”这个组合式的赌局。<p>  钢价正在下跌,这时候大部分经销商都愁着手里货发不出去,所以我们迅速在两天内就购进了八百多万的货物囤入惠州的仓库,开始面向惠州当地和河源、潮汕方向批发。<p>  我采取的是平价策略,就如网络报刊所描述的,卖一吨钢材的利润相当于卖一个盒饭,而我,已经把利润设定为每吨超过1元便可出手。目的就是资金流转,和等待后面两个月市场价格能够上涨。<p>  虽然钢价每日仍在小幅度下跌,但我并不害怕。就补仓而言,当日亏本卖出一百吨,仍然可以第二天用更低的价格补进来,真正的输赢在下个月。<p>  这样一周的运作,虽然供应商们每日仍在不停地催款,但我每隔两三天总有小部分货款支付,有时候就开远期支票,仍可以平息他们的情绪。<p>  公司债务状况果然好转了。<p>  一日,光明扬帆和大鹏结伴而来,我强撑场面,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囤货批发的状况后,大家一起在三楼的海鲜酒楼吃午饭。<p>  他们三人的主要目的要是为了退股的欠款而来,因为还一直差他们100万整没有付清。光明问:“海洋,这几天公司账面如果能活动的话,能不能先把尾款给我们退了?”<p>  “近期真的很难!现在钢市行情不好,我们资金周转很慢,能不能再等到年底?”我说。<p>  “行吧!那就年底。你最近澳门那边怎么样?”光明问。<p>  他们已经知道了澳门赌厅退股的事情,但是具体退股的原因他们并不清楚,我当然不会细说。因此我说:<p>  “最近都在小赌,一直在用几十万的码粮循环赌,澳门我下一步还是想做点赌厅项目,但等公司的业务恢复正常再说。”<p>  所以他们来深圳一趟,看到的仍只是我们虚假繁荣的场面,并未了解到实情。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转到这,亦想起了前几年看过的一本片,有一首旋律似乎还是一直离耳边那么相近。。那样的相似。。

亢帅克 - 谁负谁错 (电视剧 胜者为王 插曲)

我犯了错 把幸福摔破
碎片在闪烁 像我给你的承诺
兑现不了 让你愁眉深锁
决定了 离开我
胜算再多 忽略的却更多
你的寂寞 很久没听你说
一拖再拖 拖到只剩沉默
越爱变得越难过
是我错
我放手一搏 失去被爱的把握
名和利胜与负最后 算什么
无法感动你回来看看我
我发觉我也会脆弱
受不了想你的难过 谁救我
回忆里孤独生活
一个人漂泊
追求太多 没有想后果
我不解温柔 常常让你受折磨
终於你说 再也无法负荷
希望你 原谅我
胜算再多 忽略的却更多
你的寂寞 很久没听你说
一拖再拖 拖到只剩沉默
越爱变得越难过
是我错
我放手一搏 失去被爱的把握
名和利胜与负最后 算什么
无法感动你回来看看我
我发觉我也会脆弱
受不了想你的难过 谁救我
回忆里孤独生活
一个人漂泊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场新一轮的组合赌局中,好兄弟易军开始被我牵连进来。<p>  易军比我小几岁,原来是深圳一家钢贸公司的业务员,去年才开始离开公司单飞。在生意上,我和易军已经合作了差不多十年,彼此非常了解,可谓是兄弟般的联盟。我们经常在货物资源上共享,易军的实力没我强,因此有时我又会在资金上给他一些支援,作为他生意谈判的后盾。<p>  但是易军一直不清楚我在澳门的事情,我也不敢告诉他,毕竟澳门这个圈子与他完全无关。<p>  这批囤货中易军也倾力支持了150万,相当于约400吨的钢材,而且从未向我催过款,他知道我们最近资金紧张,还一直以为是出口的货款尚未结算回来。<p>  一个末路的赌徒,终归会把身边人一个一个拖下水。<p>  已经是11月1日,明后天就必须支付亲友们的利息了,需要30万现金。所以今日,我必须去澳门。<p>  有了上一场打21点赢钱的经历,加上现在每次赌本都小,只有30万,所以这次到了金沙,我仍是选择了21点。<p>  信用卡还剩下人民币35万左右的额度,我去店里刷了40万港币出来。<p>  一个小时后,我输了5万,而且输掉的最后一把牌,让我从此转移阵地,再也不在金沙集团和澳博集团的赌场打21点。<p>  为何?这是因为金沙和澳博的21点规则对玩家不利,一是玩家不可在其他人补牌后选择投降,二是玩家抓了对A只能分牌一次,不能连续分牌。<p>  而美高梅集团和永利赌场则可以选择随时投降;且一对A可以连续分牌四次,这对玩家有利。<p>  输了4万多的时候,我下了一口5000元,荷官派给我的位置两张牌,正是一对A。<p>  庄家台面只是一个7,玩家此时肯定要选择分牌,于是我又加注了5000上去,将两张A分开,并加买100元对子。<p>  荷官继续派牌,结果派给我又是两个A,但按金沙规则却不能继续再分了,等于我手头有四个A,两门牌却都只有12点。<p>  后面连续派出的四张牌都是公,包括派给庄家的一张K,庄家17点。<p>  如果A能继续分牌的话,这把我应该是拿了四门21点,加上对子就赢了2.4万左右,结果却变成输了1万。<p>  这个结果让我非常郁闷,感到这个规则不公平,特别是对于投注大的赌客,一个回合往往会决定整场的输赢。<p>  所以此局过后,我立即起身,转移到了永利的万利赌厅。<p>  在万利账房买了35万筹码后,一转头就在21点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p>  就是上回用1.5万打回1000万,一战成名的台湾客。<p>  他正在2000元的台上战斗,但台面筹码不多,只剩下五六万。看起来战绩不佳。<p>  我刚刚换场过来,需要先做热身,因此我选择了旁边的1000元台坐下,同台的只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眼镜小伙子,像霍斌一样性格很温厚,容易与同台的赌客沟通合作。因此坐下来后,我们共同在赢钱,我很快赢回了在金沙赌场输掉的5万。<p>  某的台湾客已经输完了,他闷闷不乐,起身并从怀里掏出长方形的钱包,去账房刷卡购买筹码。<p>  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20万筹码过来我们的赌桌旁,但并没有坐下,而是在身后观战。他应该是对自己的运气不太自信了。<p>  见我和眼镜小伙势头旺,台湾客开始跟在我们后面下注。眼镜小伙开了两门,我开了一门,于是台湾客在每门后面跟着押5000.<p>  我们前进的势头仍在继续,我又赢了三万多,台湾客下注比我们大,跟着押注也赢了七八万。<p>  台湾客的风格一向是排山倒海,见势头占了上风,他于是开始下重注,将台面推爆。眼睛小伙每门买的是2000元,我买的是每注3000元,于是台湾客在后面跟押每注2万。<p>  扑克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一样,重注投下后,牌路变得很差,总是派给我们13点、14点,我们马上连输了两口。<p>  台湾客于是在尾门坐了下来,他独自开了两门,决定要凭自己技术与庄家再较高下。<p>  他每门下注1万或2万,我和眼镜小伙仍是保持两千三千的投注。<p>  台湾客在21点上当然算是一个高手,否则也打不出上回那惊天动地的一场仙局。不过运势差的时候,就算21点名人堂的高手们也同样会输钱,只不过不知那些名人们是否也有过输到流落街头的经历。<p>  21点是一个需要玩家之间默契的游戏,运势差的人往往会拖累整台人。<p>  庄家被台湾客点旺,他台面的20万筹码很快输完,我也输了两万多回去。<p>  “他妈的,今天又输了230万!又被人家像猪一样劏!”台面已被清空,台湾客站起来愤愤地骂了一句。我发现他的性格比较外向,在人前说话和做事完全不会顾忌。我就从来不会在赌场内公开喊自己输了多少钱。<p>  台湾客拿出钱包,把几张银行卡都翻出来看了一遍,一边皱着眉头回忆,很快他确定卡里钱都应该是刷光了。<p>  于是他拿起手机,坐在赌桌前打电话求援,说话声音不小。<p>  “姐?有没有空?对,我在澳门。你方便现在转20万港币给我吗?行,10万也行,好的,我明天就回去。”看来台湾客跟我一样,也有一个经济实力一般但却倾力照顾弟弟的姐姐。<p>  我和眼镜小伙子继续投注,但运势已经变得平平,我台面筹码总是维持在40万以下。<p>  台湾客的钱很快到账了,他又去账房刷卡取了10万出来,但重新坐下后,这个10万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就宣告输完,还拖累我输了两万进去。<p>  我和眼镜小伙子对望了一眼,感觉到台湾客运气太背,今日他不是合适的合作伙伴。<p>  “他妈的!今天怎么这么背!”台湾客自己也知道,他用钱包拍了一下赌桌,但却并不服气,抬头望着我说:“只能看看我的下属手上有没有钱打过来救急了!”<p>  他继续用手机拨打电话:“DAVID吗?我现在在澳门,你手头有多少现金?转过来给我救救急,行!20万够了,好的谢谢!”<p>  这是从神坛上走下来的台湾客,他那套凶悍的进攻打法一直为我所欣赏,但他输钱之后表现出的毫无自制力也让我心里叹息:唉!天下赌徒都是一个样!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用1.5万在数个小时内赢1005万,虽然我没有去过全世界的赌场,但凭我的经验判断,全世界单场在21点赌台上能创造这样的神话者不会有几个。<p>  众目睽睽之下,神话的缔造者台湾客第二轮打电话借来的20万筹码,又在十几分钟内全部输光。<p>  这与他的打法有关,也许更是他的神话将注定会在以后不停地误导他。因为他总是用最后的一点筹码全部晒冷,试图复制那一次的惊天逆转,但再次成功太难!<p>  彻底输完,台湾客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提起放在座椅后面的手提包,快步离开了赌厅。<p>  我和眼镜小伙子面面相觑,这位高手的中途加入,也连累我们输了不少钱,我台面还剩下32万筹码,眼镜小伙子更是所剩无几。<p>  “他的运气好背!”眼镜小伙说。<p>  我默然。也许台湾客还会有一天逮到第二次机会复制神话;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会在第二次机会来到之前输得无力回天。<p>  他走了,只是庄家已经被他养旺,气势汹汹,我们成了被宰的羔羊。我输了10万之后,眼镜小伙已经全部输完,我于是换到了2000元的赌桌。<p>  没想到这张台庄家的气焰仍旧嚣张,也许是我的气场太弱,十几个回合之后,我的手头只剩下15万不到。<p>  我无法保持冷静了。事实上我一直在一个负能量区里挣扎,一旦输钱,各种情绪会控制我的行为。就像一只爬出了厚壳的蜗牛,毫不设防。<p>  我离开21点赌桌,找了一张百家乐赌台坐下。<p>  一个小时后,全部兵力阵亡。<p>  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钟,手机没有短信,小萱和季军都睡了。我信用卡里还有两三万的额度,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沦落到穷赌鬼的状态,所以我不会考虑用这点兵力去翻本。我想起在金沙酒店已经开好了房,于是打的士回到酒店里睡觉。<p>  明日睡起,要筹资并不难,只不过那是一条细细的红线,是我自己划定好的本不该逾越的红线。<p>  第二天早上十点,我在酒店里睡醒,先给季军打电话。<p>  “昨晚范总提货的数字,你把它发到我的手机上。”<p>  范总是潮汕人,在惠州经营一家钢材门市,这几天他每日都在跟我们提货,昨天提了两车,大概50万人民币的货款。<p>  “好,你那边怎么样?”季军问。<p>  “输了!我得再组织几十万今天赢回来!”我说。<p>  失望至极,但却麻木。这是季军听到消息后的心态。停顿了一会后,他问:“利息今天该付了,怎么办?”<p>  “放心,今天不管输赢,我都会先把利息解决!”我说。是的,利息必须按时支付,这是一条导火索,万万不可点燃。<p>  一大早打电话催款很不礼貌,所以我在房间里耐心看电视,等到了中午十一点,接通了范总的电话。<p>  “范总,昨天提货的数字你收到了吗?”<p>  “刚收到,我下午安排付款到你们对公账上。”他说。<p>  “你能否一会转现金给我?今天我们对公账户提现不方便。”我问。<p>  “也行!你把卡号发给我。”这个圈子的人性格都比较爽快,他一口答应了。<p>  我吐了一口气。我自己刚刚苦心经营好的一个债务良性循环局面,一旦被破坏,又会像一个堆砌的沙堡一样崩塌。所以今日只能赢,决不能输。<p>  事实上我已经做好打算,范总转过来的50万人民币,我只能动用其中20万,剩余的30万只是作为心理依靠而已,下午5点前必须转出去支付利息。<p>  钱很快就到账了,我从床上起来,在洗手间里慢条斯理地刷牙洗脸,刮胡子。对着镜子里干干净净的自己,我突然发现今天不知该去哪里赌好,也不知该赌什么才好。<p>  这个金沙,永利,金沙城,凯旋门,无论是百家乐还是21点,每一个赌场都在吸我的血,我无力对抗它们。<p>  我的秘密被这里的公关和赌场监理掌握,每次他们一刷我的会员卡,就知道我是个已经输了几千万的滥赌鬼,内心充满嘲讽与鄙视。<p>  今天时间紧急,我应该换一个场地,我必须找一个有心理优势的地方。<p>  想了一会,我决定去新濠锋赌场,那里有阿强他们公司的一个赌厅。在我的回忆中,只剩下这个赌场我还是总体赢钱的,是一块福地。<p>  下楼出门刷出了30万港币后,我坐上了的士,在车上打电话给阿强。<p>  这个时间他正在睡觉,被我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问:“你又在澳门?”<p>  “嗯。我今天要救急,等下去新濠锋先还你30万,你再签出来给我,可以吗?”<p>  对阿强而言这当然不是坏事,他同意了。<p>  “你稳点打,我睡完觉过来。”<p>  新濠锋是澳门一个老牌的赌场,孤零零的一栋楼,但人气很旺。我乘电梯上楼,来到了阿强他们的赌厅。<p>  30万现金委托公关交给阿强,又重新从账房签出30万的泥码。这是一个手续,便于阿强支配自己的签码额度。<p>  时间很紧,我的精神压力很大,两小时不到,台面又只剩下7万多的筹码,输了二十几万。<p>  我去洗手间里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重新出来选了一张没有人的赌台,这张台已经开了十几口,看起来路子很清晰。<p>  一场惊艳的决战又要开始了,就在这张赌桌上。只不过我不是主角,只是配角。<p>  经历这场决战之后,我却对百家乐彻底死了心,我承认自己无法战胜它。<p>  ※洪七公的打法<p>  现在急也急不来,赌厅办公室里有电脑,下午5点之前我可以把30万人民币转回去给季军,吩咐他用网银支付利息。至于我,则必须留在澳门用这手头的7万筹码赢回来,至少要保住公司债务流转的局面。<p>  运气开始好转了,我开了一个9点,赢回1万;<p>  紧接着又开出一个8点的闲,赢回2万。<p>  赌本重新恢复10万以上。<p>  有个穿着暗黄色夹克,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短平头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一直站在我身后观战,他在抽一支粗大的雪茄,雪茄的烟味时不时飘进我的嗅觉里。<p>  我又押了一口1万在闲上,荷官准备派牌。<p>  “等一下!”雪茄男子喊了一声,他把手中一个长方形的10万筹码押在闲上,但并不坐下,只是双手抱肩,仍旧站在我身后看牌。<p>  这个动作,显示出他的紧张,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筹码。<p>  荷官派了两张牌过来,我把牌重合在一起拾起来,第一张面牌是个2.<p>  我把牌横在手上,慢慢地向右拉开,看到一个平头的横线,于是停止了动作。<p>  平头横线,而且横线比较宽,不是3就是7。<p>  我把第二张牌放在桌面上,从侧边慢慢掀开,只要起角,这局我们就是9点。<p>  “三边!好的!”雪茄男子眼尖,在身后用喉音低声赞了一句。他的紧张情绪释放了。<p>  这把赢了,我赢1万,雪茄男子的10万变成了20万。<p>  牌路还是很整洁清晰,我又押了一注8000上去买庄,雪茄男双手按在赌桌上沉思了十几秒,雪茄还在他的右手指缝间燃烧。<p>  他把两个10万的筹码全部押在庄上,一个泥码一个现金码,仍是给我看牌。<p>  我开出一个7点,但荷官开出一个6点,直接叉烧,我们又赢了。<p>  雪茄男子现在有了39万的筹码,他把凳子拉开,开始坐在座位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仔也跟着坐在他旁边,这人是他的洗码仔;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站在他身后,那人是他的跟班。<p>  飞了两口牌,出现了一个单跳的牌路。<p>  我押了5000上去。雪茄男目测了一下我的筹码数,这是张30万限红的赌台,他数出29.5万押上去,限红打满了。<p>  “我来看一把,兄弟?”他想自己看牌,礼貌征询我的意见。<p>  “行,你看吧。”我说。<p>  他看牌跟我相似,很认真专注,意念很集中。这把他又是9点,我们赢了。<p>  这几把连续晒冷下来,他的筹码已经有68万左右。<p>  雪茄男夹起烟吸了一大口,眼睛盯着屏幕思考,他转头对我说:<p>  “兄弟,我想把把都推30万,你要下多少就跟我说一声,一起加在里面,行吗?”<p>  我心想,这种打法够狠!但我赞同这种勇气,因为百家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魔鬼,我希望看到同台人身上有这种信心和决死之勇。<p>  “好!”我把1万筹码摆在一边,意思是这把我押1万,如果赢了,雪茄客就在他赢回的筹码中抽出1万给我;如果输了,雪茄男子就拿走我桌面这1万。<p>  他押了30万上去,开牌是个5点,但庄家三张牌只是2点,我们继续在赢。<p>  气势完全是一边倒,牌路随着我们的心意在走,平均是赢三口输一口,或者连赢四口才输一口。<p>  雪茄男子把把都是30万推爆,台面筹码增长得很快,公关不停地帮他洗码,他的筹码数量已经超过200万。<p>  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如今我没有底气也不敢冒险,势头正旺时却没有胆量推上去,最高小注也仅是2万。我的台面仅仅有20来万。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哥,看来你今天赢500万没问题!”我坐在7号位,伸出大拇指向2号位的他致意。<p>  “呵呵,在澳门都输了六七百万了,赢五百万也不够啊!”他说话的语气平稳,很镇定。<p>  我心想,这让我真心不好意思开口。我比你年轻,输掉的是你的几倍,如今下注却没有这个胆,我错失太多收手的机会了。<p>  继续开牌,我仍是没有胆量推大注上去,不过这靴牌已经快结束了,荷官从牌靴里抽出一张黑色塑料片。<p>  牌局结束,雪茄男子的台面有270万筹码,我的台面有25万。<p>  穿制服的赌厅保安用透明的塑料箱提了一盒50万和100万面额的大筹码过来补充,荷官洗牌,等待下一局的开始。<p>  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他耐不住寂寞,拿了几万筹码去旁边的台小试了一下,结果很快输完,又乖乖回到这张赌桌坐下。<p>  新牌切好了。雪茄男子对我说“兄弟,你不要走,我们俩包台,把限红升到80万行不行?我还是把把推满,你要押多少就跟我说一声,抽水全部算我的。”<p>  有人帮我抽水当然不错,一局下来可以节省万把块钱,于是我说好。<p>  雪茄男子吩咐公关经理过来,把赌台的投注限红调高到2万-80万。我俩台面加起来有接近300万的筹码,这个要求公关经理当然是同意了。<p>  新的一局开始,飞了十几口牌之后,雪茄男子抽了一口烟,问:“买庄吗?”<p>  “买庄!”我把2万筹码摆出来放在一边。<p>  他用牙齿咬着粗粗的啡色雪茄,双手猛地把几个长方形的塑料筹码推了上去,80万。这个动作很豪气,充满自信,让同桌的人感到放心。<p>  赢了,干脆利落。<p>  赌局很刺激,身后不少人围观,有人沉默观战,有人窃窃私语。<p>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右肩,阿强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他也站在身后观战。<p>  每一把庄赢我都不用抽水,算是占了雪茄大哥的一点小便宜。不过这点小钱对他无所谓,因为第二局我们依旧是势不可挡,他的80万平均三口能够赢两口输一口。<p>  我突然发现他这种打法有点与昨晚的台湾客相似,把握势能,强势进攻,有异曲同工之处。<p>  但台湾客的打法像是一场军事进攻行动,在21点台上分为四门围攻,排兵布阵,遇到敌方主力反击时则稍作退缩;敌方败阵时则以摧枯拉朽之势趁胜追击,重点在兵法和冲锋。<p>  雪茄男子的打法则更像是一场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对决,是单打独斗。特别像是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每一掌都是蓄满了阳刚之气,与敌手掌对掌,内力对内力的勇猛对抗,不避让,也没有虚招。<p>  在他元气充足的状况下,邪派的欧阳锋着实不是对手。<p>  他台面的筹码已经超过500万了,刚输了一口80万,雪茄男点燃了一根新的雪茄,面对着电子屏幕在分析牌路。<p>  站在他身后的老实男人忍不住开口说:“老板,别打了吧?”<p>  雪茄男没有转头,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分析牌路,然后又推了一口80万上去。我也跟上2万。<p>  又连续赢了两把,筹码总数已经超过650万。<p>  五十多岁的老实男人又开口了,他担心好运迟早会到头。这次他忍不住去拉雪茄男的胳膊:“老板,别打了,不如走吧?”<p>  雪茄男子烦他啰嗦,抓起几个一百万的筹码,转身作势要敲老实男人的头,但他脸带笑意并未下手。老实男人是为了他好,大家都知道。<p>  雪茄男子扭头问坐在一旁的洗码仔:“我们总共输了多少钱,算上去年?”<p>  年轻的洗码仔早就心中有数,他回答:“680万左右。”<p>  台面是650万,这么说他马上就能一雪前耻了,我很羡慕他。<p>  他继续推了80万上去。洪七公恢复了元气,掌法中内力凌厉,一帮邪魔外道不是他的对手。<p>  连续赢了几口,他的台面已经有860万。<p>  这局牌仅仅开了四十口不到,正是牌局的一半。<p>  “我不打了,兄弟!”他早有此意,所以果断地站了起来,说:“你多赢点,我走了!”<p>  洗码仔双手帮他把台面筹码抱起,拿去账房兑换现金。<p>  围观众人作鸟兽散开,我台面也有42万的筹码,算起来在新濠锋只赢了12万。<p>  阿强点了一个果盘,他坐在赌厅门口的茶几沙发上,吩咐一个女公关叫我过去。<p>  “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吧?”他用叉子送一块西瓜入口,冷笑着问。<p>  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我的心事被他看穿。事实上所有围观者都会这样想,为雪茄男赞叹,却为我惋惜。<p>  “都是剩下十万,坐在同一张台打,人家十万赢了860万,你的十万只赢了42万,你还想以后怎么打?”阿强说。<p>  我真的很懊悔。雪茄男走后,我一直心事重重。我得承认,无论在21点台还是在百家乐赌台,我永远不可能再采用他和台湾客这类战术,无论碰到多好的运势,我都不可能用十万八万赢回一千万!但是,我的赌本越来越小,往后也就只有这么多赌本了!<p>  而我在还有两千万赌本的时候,用这类打法的尝试,无论是我和霍斌的几次合作,还是季军小武陪伴我在金沙赌场的搏命,无一例外的是全军覆没。<p>  在赌桌上,你永远不知道幸运之门何时才对你开放,或许永远不会开。<p>  我知道自己再也赢不回来了。<p>  “他这种打法,大概一千次只能发生一次。除非他以后不来,如果他再来澳门,以后还会输得很惨。”阿强平淡地说。<p>  “但是能把握住这千分之一的机会,确实能够翻身。你错过了这一局,以后很难再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他说。<p>  我心里承认,因为我脑里想的也是这些。<p>  往后的日子里,我所能组织的赌本根本不够我尝试一百次,或许十次都不够。要想用这种拼命的打法在有限的次数里发生小概率事件,数学上几乎不可能。<p>  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想赌了,想去阿强的办公室内休息。<p>  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我在他的办公室用电脑转了30万人民币回去,这月的利息总算如期支付了。<p>  阿强来了个贵客,听闻是重庆某上市公司的老板,他匆匆离开办公室去给客人接风洗尘。<p>  我独自一人呆带在他的办公室里,疲惫而又沮丧。今日,我不是被一场惨败击溃,而是被一场胜利彻底击垮了。<p>  休息了一个小时后,我仍是不得不走出赌厅,我有任务在身。我必须把我的信用卡数赢回来,再把范总打过来的货款重新补回公司。否则,勉强度过了今天,明日我依然会面临难关。<p>  我不得不赌。<p>  假设你的状态不投入,没有信心,没有勇气,看不到前景,更觉得毫无乐趣,你觉得能赌赢吗?<p>  因为我就是这种状态。<p>  如果说从前总是抱着一翼希望,寄望与碰到一条好路或一段好运来翻身,缩减亏空的话,那以前在百家乐台前还是兴奋的,赌博仍是刺激的。<p>  但现在我终于知道,机会不会来,即便来了,我也驾驭不住。<p>  在我颓丧的思绪当中,我台面的筹码逐渐在消失,很快跌到了20万以下。<p>  很快筹码又跌到7万多了,被打回最低谷。<p>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我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我想今晚回到家中。<p>  阿强的电话打了过来:<p>  “海洋,我希望你在澳门不要每次都输到身无分文,希望你多少能留下一点钱带回去,不管你是公司应急也好,家用也好。你能不能听我的劝?”<p>  好吧,既然好友规劝了,我总得听一次。我于是把两万五筹码拿给公关,让她去帮我兑换现金。在赌厅里,客人未还清“码架”(借款)前,输钱时签出的泥码一般不给兑换现金,但阿强已经电话里和账房交代过了。<p>  我把两万五钞票胡乱塞进裤袋里,把剩余的5万筹码全部推到闲上。<p>  荷官把两张闲家的牌推了过来,又用那块写着“庄”字的红色小塑料板把庄家的两张牌压住。<p>  其实我仍在思绪游离。我眯着眼睛盯着荷官胸前那块红色塑料块压着的两张牌,那是庄家的牌,是我的敌手的牌。<p>  我总觉得那两张牌里有阴谋,面目狰狞,蠢蠢欲动,魔鬼在陷害我,它一定是个9点!<p>  我手里拿起两张闲牌,第一张面牌是个黑桃8.第二张牌被我重叠盖着。<p>  “公啦!”身后的女公关妹子讨好地帮我叫。<p>  公?公就输了!庄家可是9点!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第二张牌一定要求到个A,否则我就输了!<p>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两张牌慢慢搓开,是个J,我的牌是8点。<p>  “好嘢!”番禺籍的公关妹子在身后叫好。<p>  完了!我心里哀叹。<p>  女荷官把压住两张牌的塑料块拿开,单手迅速地把两张扑克翻过来,在桌面上平铺。<p>  一张9,一张K,庄家9点!<p>  我输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生命树*****<p>  “天使又指示我在城内街道当中一道生命水的河,明亮如水晶,从神和羔羊的宝座流出来。<p>  在河这边与那边有生命树,结十二样果子,每月都结果子,树上的叶子乃为医治万民。”<p>  --《圣经&#8231;启示录:22》<p>  ※蝴蝶效应<p>  “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会在德克萨斯引起龙卷风吗?”<p>  会的。<p>  “一局棋会因为一子下错而导致满盘皆输吗?”<p>  会的。<p>  早晨,我开车从高速公路送小萱回公司上班,回南山的路上,我把方向盘一拐,车子开上了北环大道,顺着银湖度假村的盘山车道开上了银湖山顶。<p>  今天是周一,山顶很安静。冷冷的晨风中夹带着雾气。<p>  我倚在山顶的栏杆边,眼前是分布于湖边丛林的座座静谧别墅,身后是福田区繁华的高楼市景。<p>  世界本来井然有序,但我把一切都搅乱了。<p>  小陈给我发来短信:“贷款下了,我想这周过来。”<p>  手机屏幕里简单的数个汉字,是一个女人的憧憬、她的挣扎。<p>  我突然明白了一种暗示,在这拂面的晨风中,在这渐渐稀薄即将化开的晨雾中,在安静的丛林中,在远处如蚂蚁般连成一线的车流中,这种暗示总在蕴含着。<p>  在土地中,在能量中,在虚空中。<p>  在我的意念中。<p>  有一个人,有一个神,有一只蝴蝶,她他它一直在拯救我,但我一直无视Ta。<p>  在我即将触动那连环效应开关的最初一刻,她他它就安排了小陈过来,用一种最容易被我接受的方式,可谓用心良苦。<p>  Ta让我在享受肉欲情欲欢愉的同时,却看到了怜悯,看到了小陈的悲哀。<p>  我为什么那么傻,我愚笨得真不如一只预知雨水的蚂蚁,不如一只辨出地震预兆的乌鸦,不如一群从火灾森林中逃脱出的走兽。<p>  我是人类,所以我会这么傻,我会自以为是。<p>  上天牺牲了半个小陈,在我面前警示。我本可以领悟她他它的厚爱,从小陈的无助中,和她的肉体中。<p>  我本来可以保护好小萱,维系好整个世界的均衡。<p>  我本来完全可以拯救小陈。<p>  可是。<p>  手指中的香烟被我吸了一半,被晨风吸了一半,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忙碌的都市生活必须得开始了。我无暇再细想,匆匆开车下山。<p>  当你回到现实时,你会发现应付眼前比追寻真理更加重要。<p>  前日在新濠锋输完了最后的信用卡额度,又输了20万的货款,此刻,谁还能告诉我:该用什么办法应付困局?<p>  因为我已经做不到了,黔驴技穷。<p>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网站上又传来新的坏消息。<p>  钢价正在持续下跌,今日幅度不小,开盘就下跌了150元。<p>  后面连续几天都是如此。<p>  那天我坐在办公室想:钢价是因我而下跌的,因我动用了范总打来的货款,因我把它输掉了。<p>  这是蝴蝶效应。阿基米德用一个支点撬动地球,我撬动了自己的灾难。<p>  钢材市场和股票是同样的脾性,买涨不买跌。价格暴跌的时候,所有经销商包括工地采购员都在观望,货物卖不动了。<p>  库存的货物每日在贬值,资金的流转在停滞,每日办公室响起的全部是供应商的催款电话。<p>  几日下来,我们只收到了30万的货款,打电话来催账的却有数百万之多。<p>  深哥的260万早就一毛不剩,幸好他最近订单清闲,还来过办公室邀我出去喝下午茶,却只字未提货款的事情。<p>  广州那位老阿姨的借款本来想收回,那天我们东凑西凑把50万打过去,阿姨见一年来还本付息都很准时,又欣然把50万再次打了回来,让我长松一口气。<p>  “还是得赌!”那天去广州的路上,季军一边开车一边说:“就算一年两年不行,用三年五年总能赢的回来吧?总好过现在就崩盘的局面!”<p>  我却没他那么乐观。我很犹豫,那天从新濠锋落荒而逃的结果让我记忆深刻。最后一把我把牌盖着离开赌桌时,每个人都看到了我惊惧的表情。<p>  但不管怎样惧怕,我们总得马上把钱变出来,只能变。<p>  因为压力又增加了。除了供应商的货款,我现在还得守护好我家人和小萱姐妹上月刚给我集资过来的300万。钢价跌了多少,我就必须得从别处补回多少进去,至少要让这些钱完璧归赵。<p>  绝望时你会一动不动,听天由命;<p>  但烦躁时你会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出路。<p>  我给小陈发了一个短信:“这两天一起过澳门,你订好了机票告诉我。”<p>  回到家,我在厨房的消毒碗柜里取出一个平日盛调料的小碟子,然后找了一张白纸,按碟底的圆形大小画了一个八卦图,上了黑白两色,用剪刀剪下来贴在碟子底下。<p>  “老公,你在干吗?”小萱好奇地问。<p>  “请碟仙,它会帮我。”我说。<p>  这个小小的碟仙真的帮过我。那是在高中年代参加高考的时候,我的语文数学英语都很好,但物理化学最差,特别是物理,平时测验经常只拿到20分-50分,很少及格。胖胖的女物理老师与我是正反两极,她总是出那些我平时从不练习的测试题,我练习过的她又从来不印在试卷上,确实是天性相克。<p>  后来我在一本书中看到碟仙的传说,觉得碟仙很灵。光明和扬帆季军三人同样对高考心怀恐惧,于是我告诉他们请碟仙的好办法,照着书里所述制作了碟子,拉大家一起分享我的秘笈,增强考试功力。<p>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带头,和他们三人一起上山,特地找了一个坟场,在某位安息的无名人士墓前,几人盘膝坐下,闭上眼用手指按在碟子上请碟仙。据说这个时点这个场所请碟仙最灵,一呼唤它就会出来。<p>  第一晚阴风潺潺,大家虽然怕得发抖但还是能勉强支撑。第二天晚上,光明和扬帆不敢去了,只剩我和季军和另一同学继续上山布法。<p>  接下来几天高考场内,我都把内含碟仙灵力的碟子揣在怀里,卷面上遇到难题时,我就把手放进怀里摸一下。<p>  结果可想而知,我顺利地考上了重点本科分数线,特别是物理,竟然考了全班第二名。<p>  在家里制作好仙碟之后,晚上睡觉我也把碟子放在枕边,我希望碟子能吸收我的部分元气,让我的魂魄能够与碟仙的力量融合在一起。<p>  小萱对我的举动不置一词。日复一日,她对赌徒的各种怪异行为已经习以为常。<p>  觉得很可笑吗,除非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赢钱?<p>  事实上,我承认不管是我家的祖先、大日如来、太上老君、释迦摩尼,他们每个人都帮过我,我也感受到了。但他们最终都对我失望透顶,看不过眼撒手而去。<p>  小陈的飞机是中午抵达深圳机场。早上我先回办公室,转了20万货款应付了两家供应商,剩余8万左右的人民币我存进信用卡里,准备去澳门刷出10万港币。<p>  金沙赌厅里,上月的码粮扣除25万抵押签码之后,还剩余出18万港币。这样,我的赌本就有28万,加上小陈的12万,我们仍有40万的赌本。<p>  浙江的天气比广东冷得多,小陈从机场一楼到达厅出来,仍旧是短发,脸色红扑扑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p>  “还是深圳暖和。”她把行李箱把手递给我,双手挽着我的胳膊,像朵兰花一样地笑着说。又见面了,我们的心里都有甜丝丝的感觉。<p>  我也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在后尾箱,我跟小萱说,这趟去澳门可能会住多几天,我必须补回钢价下跌的损失。<p>  实际上,我希望这一趟最圆满的结局,就是能用40万赢回200万,小陈拿100万回家从此脱离苦海;我拿50万补充进公司货款,剩余50万仍作为澳门的循环赌本。这样又可以姑且回到两条腿走路的局面。<p>  希望上天开眼,能再给一次机会,毕竟我曾经这样胜利过很多次。<p>  我把车子停在公司楼下,这样小萱下班后可以过来取车,我和小陈则打了部的士去蛇口码头乘船。<p>  金沙广东会的公关已经帮我开好了房卡。一进电梯,我们不顾电梯里摄像头的监视,已经搂抱在一起接吻。<p>  死亡的诱惑,是指你在死亡之前感受到的情欲。此时的异性相吸,会让你无惧山崩地裂,流血也仅仅是增加你的极度快感而已。<p>  俩人泡在浴缸里,我搂抱着小陈,抚摸着她的脖颈和胸前。高潮已过,温暖将孤独全部驱散,这是一种归宿感。小陈说,她感到很安全。<p>  这种安全感我也有,但它是暂时的。真正的安全感,就是从三楼赌厅里把200万现金抬上来。<p>  于是我们下来三楼赌厅,广东会里很多人都对我熟悉,我不想继续带着小陈在这里抛头露面,于是结算出码粮后,和她一起来到御匾会中那家三张赌台的小赌厅。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数次血的教训告诉我,手机要关机。我和小陈此时都是赌命阶段,在澳门赌钱不能再受到任何干扰。但这段时间追债电话很多,所以我把国内的手机卡设置为语音小秘书状态,既能看到来电号码,又无需接听。<p>  现在一坐上百家乐赌台就会条件反射产生紧张,因此第一天下午并不顺利,晚饭前,我们输了十几万,在餐厅里简单吃了个套餐,我和小陈回到房间略作歇息。<p>  “没事,放松一下慢慢来。”她用手掌轻轻按摩着我的额头。<p>  “要不下去大堂打一下?大堂台子多,我们找旺台打。”她又建议。<p>  在大堂打没有码粮,25万赌一晚上下来码粮应该会损失2-3万。但我们目前的状态都很不对,感觉到气场很弱,找找那些人气旺的赌台跟着下注也许会更好一些。<p>  于是我们下来赌场二楼大堂,这里赌台很多,赌客更多,不少赌台都人头涌涌传来兴奋的吆喝声。我们一晚上在整个大堂游走,见到人气旺的赌台就坐下来跟着买几口。人多可以壮胆,不知不觉中,手头的筹码已经有了50万,今日倒赢了10万。<p>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这次又会是一个十几日的艰苦战斗,所以我们决定保持生物钟正常运行,先回房睡觉。<p>  小陈这次同时带来了通行证和护照,两个证件加起来可以在澳门呆16天。丧失了赌胆的赌徒,总是认为时间越长赢回的机会就越大,这恰好中了赌场设计的圈套。因为赌场聘用的数学家们已经计算出时间越长输完的概率越大,与赌徒的愿望截然相反。<p>  其实我也早清楚这个道理,不过我们无路可退。<p>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继续在二楼大堂里游走。我打算上午再赢多十几万,下午就回到贵宾厅里发起一轮冲锋。<p>  从昨天到现在,手机语音小秘书有很多的未接电话,还有不少留言。不过我一直不敢打开接听,我怕会影响战斗情绪。<p>  季军的电话打了过来,这次是拨打我的澳门卡。<p>  “聚美公司的人过来了,说今天想找我们提货,他们工地要用。”季军说。<p>  聚美公司是深圳一个批发商,我们目前还欠着他们180万左右的货款,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催得很急,因为他们经销的品牌不适合在惠州销售,所以两个月来只给他们结算了20万。<p>  “提货?他们想拉多少?”我问。<p>  “他们说提180万,把双方欠款清掉。”季军说。<p>  这不是提货,只是想用货物抵债而已。我早就担心供应商们会起这种念头,因为这批库存是我用于周转债务的,一定要挺到钢价反弹或者斯里兰卡恢复供货,公司业务才能恢复正常。此时如果清仓,不但债务会全面崩盘。而且这月来的价格下跌又会造成我们近百万的损失。<p>  “不能让他们拉!你就说我在香港办事情,过几天回来再说。”<p>  过了一会,季军又打电话过来,压低了嗓音说:<p>  “张经理不干,说打你电话一直不通,在办公室里很激动,一定要今天把货拉走。他们公司老板也马上要过来。”<p>  事情看来敷衍不过去,债主们生气是迟早的事,此刻与任何一家发生冲突都会导致债务爆发的恶果,因为这个行业圈子并不大,坏消息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开。<p>  “我马上回来吧!跟他们老板谈谈。”我无奈地说。<p>  现在手头的筹码总数是52万,吸取了上次离开半小时霍斌就几近把100万输完的教训,我拿出5万筹码放在小陈的手中,交代她说:<p>  “我马上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情,下午再坐船回来,大概来回要五六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你只能用这个5万打,剩下的筹码放进你包里不能动。赢一点就好,千万不要贪大,能不能做到?”<p>  她点头说:“嗯嗯,你去吧,我就在大堂的小台玩会,等你回来。”<p>  一番叮嘱之后,我匆匆乘船回到了蛇口。张经理和洪总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等了,我打的士快速赶回了公司。<p>  “海总,今天你无论如何要把货物安排给我们,我这几天资金非常困难,外面调不到货,今天工地刚好要的又是你手上这些品牌。”洪总说。<p>  “洪总,能不能体谅一下。因为这批货物都是工地已经订好的,你拉走的话我自己就不够用了。再说现在行情低迷,我们卖给工地才有一点利润,收了钱回来过几天一样可以马上付给你。”我说。<p>  洪总是个潮汕人,五十岁不到的小矮个,圆圆的胖脸上长期挂着笑容,其实他非常精明,委婉的语气中常常暗夹锋芒。<p>  “最近对资金转不开的客户我们确实很担心!不过海总你们这么多年来做生意中规中矩,对你们我肯定是放心的。”他话锋一转,说:“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前几天佛山一家经销商出了事情,不知道海总有没有听说过?据说金额有一亿多,好几家大公司都被牵连了。”<p>  “佛山哪家?我还没听说。”我问。<p>  “一家做钢卷批发的,听说是老板在澳门赌钱,现在公司关门人也找不到了。”他说。<p>  他说这件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却让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难道有风言风语已经传了出去?应该不会,因为我的同学圈和生意圈并没太多交叉的地方。只是4月份我曾和几个要好的客户略带提过投资赌厅的事情,虽然事后一直没有邀请过他们去澳门玩,他们却有可能会在平时聊天聚会时跟别人提起。男人们聊天时不外乎是这些内容。<p>  他的眼神也看不出有警告暗示的意思,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追债收款。于是我保持镇定继续跟他协商:“洪总,能不能再支持支持我?货确实不够用,我今天可以分两车给你,剩下的货款我开一张15天的期票,你看这样行不行?”<p>  两车货价值大概是40万。洪总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看来他并没有洞悉我们的秘密。<p>  友好解决了争端,双方又在办公室客套了一番后,他们拿了支票离去。<p>  “局面就快顶不住了,除非赢几百万回来。”我对季军说。<p>  是的,从这一天开始,债务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已经无法收场了。<p>  我又匆匆从蛇口乘船回到澳门。现在,在深圳怎样折腾都没有用,全是应付麻烦解决争端,根本无收益只会产生损耗。只有澳门才有一丝希望挽回大局,否则闭目等死。<p>  小陈在大堂里又赢了两万多,她今天很高兴,要拉我去那家葡国大排档吃饭,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p>  “来到这里,就想起那次在财神酒店门口碰到你的情景。”她莞尔的说。<p>  “那天见到我你是不是心里有气?”我问。<p>  “肯定啦!一个月不接我电话,我当时想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懒得理你。”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见我心事重重,又笑着安慰道:<p>  “其实不是啦。那天从隧道里走上来,突然看见你站在那里,觉得好亲切,心里是很开心的。”<p>  “所以你就跟我回房间了?”我打趣地说。<p>  她白了我一眼。<p>  其实上天有特意的安排,用一种罪去拯救所有的罪。我们却仅仅是把它当成一场感情的邂逅,没有领会到造物主的苦心。<p>  所以才有今日俩人一起沦丧的局面。不止俩人,是两个家庭。<p>  晚饭过后,我对小陈说:时间紧迫,今晚要尝试一下冲锋。<p>  小陈有点紧张,但她点头同意了。<p>  无论失败了多少次,无论心里是否有畏惧,我必须冲锋陷阵。危机就是这个手机,何时我的手机信息满了,我的债务危机也就爆发了。<p>  十几万、几十万都没有用,只够我和季军应付一天或一个下午,我需要的是赢两三百万回来才能维持局面。<p>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贵宾厅里,我的敢死队编制是10万,机会来了就要冲出去。<p>  敢死队几番进攻,战局胶着,紧张得令人冒汗,但两个小时后,还是赢了10万多。现在台面筹码已经有了65万。<p>  “出去走走吧!”我对小陈说。我确实是额头出汗了,我赌了几个月的命,还差几天就要见分晓了,我知道。<p>  和小萱出门散步我们喜欢牵着手,十指相扣握着;和小陈走在路上我喜欢搂着她的腰,她喜欢挽着我的胳膊。<p>  也许这就是老婆和情人的区别。我们能否通过这个细节去判断澳门街上男女们的确切关系?<p>  我们在楼下广场的石凳上坐着,有几个澳门中学生正在广场上联系滑板,不过水平是初哥,澳门地方小,运动人才缺乏,难以和内地相比。<p>  “已经赢了25万,加上码粮有27万了。你要不要考虑收手?我现在债务问题快爆发了,撑不住几天,我只能继续冲,但这样打风险很大,很容易输完。”我对小陈说。<p>  她点燃了一支细细的薄荷烟,低头抽了一口,握紧我的手,干脆地说:“那就冲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赢十几万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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